【来生依旧爱你】
文/李学清
光阴的故事总会老去,或许在刘克沧桑的脸上种满沟壑,牵挂的目光,有一丝怜悯。我静静的坐在时光的角落里,待微风轻轻地吹过。
在一个下雨的清晨,我和刘克撑着雨伞去公园散步,看见细雨聚集于柳丝,水珠由小增大,一下子滑落的景色。又见喜鹊背着雨滴,穿飞于银杏林,时而飞得很低时而撒泼雨滴飞向枝头。在公园的长凳上,我紧紧的抱着他,靠在他的肩头,享受着人间美好。低头又见路边流淌的小溪,给予很多的遐思……这些似乎很平常的雨景,却与一步一步的人生,又是多么的接近。
刘克出院后,精神一直都在好转,我又回到了父母身边,穿梭在各大图书馆和各大书店,阅读,查资料。
功夫不负有心人,我终于考上了东北某大学硕士研究生,拿到通知书的那天晚上,我去了刘克家,刘克很高兴,烧得一手好菜的刘克,亲自下厨,绝对是超常发挥,十个菜,色香味俱全。那夜,我和保姆都喝了一些酒,我喝醉了,由于身体的原因,刘克喝了一点点酒,我们唱了苏联民歌《莫斯科郊外的晚上》,《喀秋莎》和李叔同的《送别》。他的二胡拉的很好,很专业,我们又跳又唱,完全像几个无拘无束的孩子,不知道是半夜几点,最后我累得倒在沙发上睡着了。
我从汽车的喇叭声里醒来,猫眯着眼睛还在我头顶打盹,呼噜打的山响,夹杂着跳跃的音符,可能是我把它惊醒了,伸了伸懒腰,跳下沙发,步履蹒跚的走进了阳台。刘克从厨房出来,手里端着一个杯子,喉结在喉咙里有序地滑动,从身体里发出一种声音,反反复复像在模仿一只猫的嘶鸣。
“醒了。”刘克盯着我,我点了点头,赖在沙发里不想动,可能是酒后的原因,搞不清楚,头痛得很厉害。他把杯子放在了茶几上:“看你睡得很香,我给你熬了蜂蜜柚子茶,据说是可以醒酒,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他说话的时候,满脸的真诚,眼睛红红的,布满血丝,他用手摸了摸我的额头,顺势坐在了沙发上把我搂进了怀里:“感觉怎么样,还好吗?”我在他怀里有些撒娇:“全身发软,头疼。”他吻了吻我的头发,开始给我按摩。
他按摩的力度刚刚好,我躺在沙发上尽情的享受着,头在他温暖的手里,舒服极了,半小时后,他做饭,我的头竟然没有再疼了,喝完了茶几上那杯甜中带苦,苦中带甜的柚子茶,同时也咽下了岁月留下的痕迹。保姆拖地很卖力气,撅着嘴,表情有些怪怪的。
快乐的日子很短暂,回家拿着行李,跟父母亲告别。父亲一早就去外地了,母亲的血压不正常,说有些头晕目眩,也没有来送我,也许是她们知道刘克要来车站送我,避免一些所谓的尴尬吧。
我只好一个人拉着简单的行李去了火车站,那一天,天气不是很好,下着零星小雨,火车上冷清的很,站台上屈指可数的几个人,稀稀拉拉的,送站的比坐车的还多。远远地我看到刘克来了,依稀记得,他走路有些摇摇晃晃,步履还是有点蹒跚,保姆搀扶着他走进站台,我看到他在很远很远的地方就朝我挥动着手,大声喊着我的名字,挥动的手像在擦火车玻璃窗,他肯定没有看见我,我飞快的跑下火车,忘情的抱着他,眼泪夺眶而出,他的脸恰似一张模糊的照片,很真实,只是被无限的放大了。
车站的工作人员催促了好几遍,随着火车一阵鸣笛过后,冒着浓浓的黑烟,火车要启动了,车厢里乱哄哄的,并不拥挤,我整理好行李,看到车窗外,刘克不停的挥手和我告别,不停的嘱咐我注意安全,注意身体,完完全全的像父亲对待不放心的孩子一样,语重心长,谆谆教诲。我说不出话来,只是频频点头,一声长长的汽笛声带我进入幻觉,我忽然想退票,只是有些晚了,火车徐徐开动了,由慢到快,最后连火车站的影子都消失了,我在火车的轰鸣声中告别了这个深深爱着我的男人,告别了这个我眷恋的小城市。
我上学的这座海滨城市,曾经来过,也转身别离过,从桃花刚露新芽,到栀子花在南山悄然盛开,除了落寞里忧伤的痕迹,还有那隐约的疼与痛,站在城市的边沿,眺望,沙滩,海洋,天海一色,无数飞鸟匆匆掠过又散落,鸣叫声不断,我倒希望,有那么一只向我飞来……我的心像披着沉甸甸的枷锁,迟迟跨不过那片海。
校园的生活单调乏味,室友有男友相伴,多数时间只剩下形只影单的我。每天就是上课上课,论文论文,三点一线的生活,教室~图书馆~宿舍,偶尔运动运动。写给刘克的信,一封又一封,如石沉大海,杳无音讯,想他的时候,我就来到操场边,回忆一下过去倾诉对他的思念。思念着那些爱与恨、瞬间与永恒,以及人在世俗而又脱俗的宗教意义上悲悯。
东北连着下了几天的雨,面对厚厚的书本,我有些心灰意冷,心里乱七八糟的,想刘克了,打开电脑,写了这样一首诗:
《想你的夜》/
静静的坐在窗前,
煮沸的茶,又凉,
还剩下淡淡的香,
三生三世的情缘,
把忧伤的歌唱了一整天。
有谁能猜透,
她在一声不响的等你,
等你那个虚构的吻,
一串风铃扰乱了她的心房。
而你,却远在他乡,
反复咀嚼缠绵一生只爱一个人的故事。
风,从不矜持,
飞快拥抱风铃,碰撞,
发出一串美妙的笑声。
我想你了,
在没有星星的夜里,
我们紧紧的相拥,
续写一首珍爱生命的歌。
生命带给我们最大的意义就是活着,活着承受所有的屈辱与荣光。就像花草一样,不论雪雨冰霜或是和风阳光,它都是生命的一部分。我和刘克分别时约定,我一直笃信不疑,已成为心灵的寄托。每当想起那天的情景,我时常悔恨不已:为什么?为什么我没有给心爱的他只言片语的慰籍?有时半夜醒来,枕巾湿透了。我知道,那泪水是为他,也是为我自己而流的。
一颗种子的欲望,被深埋的土地所提醒。春天的气息吹醒了还在冬眠的种子,偷偷的钻出来,揉揉惺忪的睡眼。的确,它们看见几只可爱的野鸭,脚掌拨动着宁静的湖水。(未完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