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周建人】
文/佚名(来源网络,侵删)
周建人乃迅翁、周作人之弟,与毛润之有一点相同,就是都有过一个特殊身份:北大旁听生。后者做图书管理员,对面是教室可以听课。未知两人在北大有无交集。
北大旁听生,曾是著名群体,最多时达到正式生的三分之一。瞿秋白、沈从文、曹靖华、李苦禅、冯雪峰、丁玲、季羡林、金克木等许多牛人都曾旁听。 沈从文还逆袭,从旁听一跃而授课。北大授课公开,也有例外。季羡林听冰心课,冰心发现有一陌生学生,问询后毫不客气地把他赶了出去。
周家人的眼睛很有特点。照片上少年时的周建人,有食草动物的气息,看上去无助,迷茫,很容易受伤害。又或者是有一种草木的气质,风来摇曳,听天由命。
周建人以前在绍兴教书。他来到北平,去北大做旁听生,当然是仰仗哥哥们的引荐。他后研究植物,继承了迅翁在百草堂就透露出来的对植物的浓厚兴趣。迅翁《野草》中有一文说风筝,说少时经历,我总想那个弟弟指的就是周建人,而非周作人。那个文章,迅翁写来有深的痛。
迅翁在北平八道湾购房,接来母亲,兄弟盟约,誓死不离。堂前还种了两棵丁香树,一白一紫。殊不知几年时间,迅翁与周作人便兄弟交恶,到一生不能对话地步。周建人和两个哥哥还稍好,和迅翁来往多些,但其实也不甚多。
周建人娶了周作人妻子的妹妹羽太芳子,生三子一女,其一周岁夭折。据说羽太芳子不肯跟他前往上海工作,执意留在北平,和姐姐一家一起。周建人后来在上海与学生王蕴如同居,生三女。
迅翁独子周海婴回忆叔叔的婚姻,说羽太姐妹心机深,把周建人灌醉,然后羽太芳子进去,两人既成事实,周建人只好娶了羽太芳子。我以为周海婴这样的说法,极为险恶下流。也悲叹迅翁对孩子教育的失败,迅翁毕竟过世太早,孩子又小,长大竟至这般。做人绝不可如此,更不可以那样的回忆录来亵渎文字。
迅翁亡故后,周作人接母亲到北平。周建人前往探望,他的儿子周丰二拿刀要和他拼命,不欢而散。周建人从此不认这个家,不认这里的儿女们。
周建人另一个儿子周丰三缘于家庭的痛苦,后来当着伯父周作人的面,开枪自杀。周作人大恸,当场瘫软在地。
周作人做汉奸,是无论如何也不能矫饰的污迹。但他的私德,却也说得过去。弟媳这一大家子他是一直养着的,视侄子侄女如己出,异常疼爱。老母亲他是养着的。兄长的原配朱安,他也是养着的,包括朱安带着的一个保姆。
古有清官难断家务事的哀叹,迅翁作为一代文豪,家族事务也是这般纠结撕扯。古人聚族而居,动辄一家几十人上百人,未知有多么艰难,需要多少忍耐和智慧。这个聚族的风俗,如今基本丧失了。 人皆随政策而动,村庄都连根拔起。人心也不再能忍受大家庭的约束。但我有个朋友,兄弟三人二十多口人至今不分家,我认为堪称奇迹。这几乎是最后幸存的传统了。
1949年起,周作人成为专政对象,一直到死。十年第一年便受冲击,老汉被抄家,拉到院里榆树下用鞭子抽,拿棍子敲。那么一个又瘦又小没几两骨头的八旬老汉,经得住几鞭几棍。经儿媳央求,才在厨房给老汉搭了个床铺,浑身伤躺在那里。第二年春,他趴在铺上不动了。时年82岁。
对他的死,其弟周建人、其侄周海婴均未探望吊唁。
周作人曾任职北大。这时的北大,被谢静宜掌管。谢是个服务人员,初中文化,当时31岁,同时执掌北大和清华。她还做过北京市市委书记。
周建人是周家蒙受迅翁阴荫的集大成者。1958年起他做了十年浙江省长,算封疆大吏了。兄长亡故时他在任。周建人甫上任便是饥荒。浙江许多人家,被迫将无法养活的子女送给饥荒稍轻的外省。前几天还看到文章说一个到了北方的男人,一生上百次去浙江寻访,想找到自己的亲生父母和同胞兄弟,想看一看幼时生活的地方。大员周建人对当时弥漫的饥荒,未知作何想?可否动用手头的权力,为一点善政?
我没有看到相关的记载。据说周建人官声尚可,主要是指清廉。 有一段谈话当时流传甚广,问者说鲁迅活到现在会怎样?答者沉思,说要么闭嘴要么坐牢。未知周建人当时有无耳闻,如果听到,又作何想。
周建人一直活到96岁,到改革开放以后的1984年。母亲死了,两个兄长死了,前妻及三个嫂子羽太信子、朱安、许广平死了,大女儿也死在唐山地震,人间已变幻得面目全非。一个人一直活到岁月尽头,熬得熟悉的人事都没有了,自己的记忆也不断丧失,未必可称善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