墙角边的太阳花

文/张光山

       初夏的早晨，我和谭校长要进行一次家访，地点是十里之外的杨庄小蕊家。小蕊这次考试不理想，名次下降了，肯定是前段时间她在家没有好好上网课，学习不积极造成的，我认为。

       到了村口下了车，我和谭校长一起往村里走，边走边打听小蕊家的住址。有人指着一个狭窄的胡同说：“路西第三家房子破旧、没有院墙的人家就是！”我俩按照指路人的说法，走到一处宅院前。院子的铁门锈迹斑斑，半掩着。院墙早已倒塌，院子里的一切都看得清清楚楚，暴露无遗。三间土坯房，白灰粉的墙皮脱落了不少，就像一幅不规则形状的地图。在墙角处，似乎有一些绿油油的杂草。

       我俩刚要迈步进院里去，这时候房门一响，一个瘦弱矮小的女孩子走了出来。我一看，她就是我班前三名的学生小蕊。小蕊走我俩跟前，显得有些紧张害羞。她低头又抬起头，微微笑了一下，说：“校长和老师来啦，进屋里坐坐吧！”我和谭校长点点头，跟着小蕊走进屋里。

       屋里空间不大，因为后窗挡得严实，墙壁又被炊烟熏得黢黑，显得十分阴暗。我发现炕沿上坐着一位妇女，四十多岁，穿的不好却干干净净。她见有陌生人进来，可能有些恐惧，便睁大眼睛，大声叫喊：“谁啊谁啊？来俺家干嘛？出去出去……”我和谭校长都感觉有些惊恐，也觉得很尴尬。小蕊赶紧走过去，挡在妇女面前，回头安慰我们说：“这是我妈，没事儿，校长和老师放心吧。”

       不知道小蕊低声对妈妈说了些什么，她妈妈不吱声了，只是静静地坐着。小蕊搬过两个马扎，让我俩坐下。她又要拿杯子沏茶，我和谭校长摆手谢绝了，让她也坐下来说说话。在交谈中得知，这些年小蕊家境一直不好。她爸爸有病，前年刚刚去世。她妈妈精神有点问题，生活勉强能照顾自己。如今，家里的一切重担都落到了小蕊身上，不但要去学校上学，在家还要照顾好妈妈。平时做饭，洗衣服，出门买东西，都是她要做的事情。别看小蕊年龄不大，却很懂事儿，又勤快，把妈妈伺候得很好，把家里也打理得井井有条。

       谭校长问她：“这次考试成绩怎么样？”小蕊的脸红了，有些不好意思说。我在一旁回答说：“可能是班里第六名，下降了几个名次。”谭校长说：“是不是假期里伺候妈妈，没时间好好上网课，影响了学习呢？”小蕊点点头说：“嗯嗯，有点儿，主要还是自己没好好学……”小蕊又站起来，打保证说：“校长，老师，下一次期末考试，我一定要考好！”我俩看着她的认真劲儿，都笑了。

       谭校长和我商量说，看小蕊家的困难状况，咱学校应该尽力照顾一下，一是积极向上级反映情况，帮小蕊家建档立卡，二是把她的餐费退回免除，缓解一下经济困难。小蕊听了，站起来鞠一躬，说“谢谢”。不过，小蕊又说道：“每次交餐费，能不能先我和同学们一块儿交上，尽量不要让大家知道啊？”我和谭校长听了，对自尊心极强的她表示理解，一致答应她的请求了。

       家访结束，小蕊把我们送到大门口。离开院子的时候，我无意间又看了一眼小蕊家的墙角边。那里绿油油的一片，不是什么杂草，而是长满了一丛丛洋蓬棵，几朵太阳花正迎风开放。它们舒展开金色的、红色的花瓣，在风中微笑着点头，热情地招手，似乎也在欢送我们呢。

       啊，多么坚强乐观的太阳花！

作者简介：张光山，又名迟大峰，曾用笔名鄃城秀才、平淡人等。大学文化，山东省德州市夏津县人。山东省散文学会会员。自幼酷爱文学，擅长写作，有散文与诗合集《乡村的记忆》《风起的时候》《笑与泪的痕迹》《青涩的红苹果》，长篇小说《俺泉爷这辈子》，散文集《梦回童年爱》等，有诗歌、小说在报刊、杂志和电子平台发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