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本期作者:欧阳如一(中国)
本期主播:王 曼 (中国)
本期主编:丰车 (海外)
图片选自百度

长篇系列情感小说《生死恋·高墙盼》
——欧阳如一
第二章:情况有变
国花只拿了个不大的行李箱就走了,她没像过去那样和冷春喧拥抱作别,冷春喧也只是送她到楼下,他想和她同车去“云河墅”,还有些话要对她说,却又想:“还是不要这么缠绵了吧?我们的问题并没解决。”就回身上楼给国花转帐,十五万,三年后还,不计息。冷春喧做事有个原则,答应了就立刻办,别让人家嘀咕。可这十五万他是要还给儿子的,一月一万,不计息,这对他已经很宽限了。三年后国花会还他吗?肯定不会,因为国花没这种习惯,答应了就立刻办,特别是对他;而假如他们不到三年就离了——他也可能坚持不到三年,这笔钱她就不用还了,因为她说给她二十万就同意离婚,这么说他还欠他五万;假如他们过得好好的她也不会还——这就是说话特狠,心又特软,最后还是得把事儿给人家办了,又让人家不领情的冷春喧。总之,他没有主动说:“媳妇,上海的钱就我出吧?”已经很不够意思了,让媳妇费了这么大劲儿,又是写欠据、又是说好话、还得和他作爱。他不求国花感激他,只求上海那边不再增加罚款,他手里的钱只够这次搬家。
那天是一个周四,国庆长假的前两天,北京天高云淡,层林尽染,是个美丽的季节。冷春喧多请了两天假,准备一个人搬家,这是他来北京的第四次迁徒,每次都让他伤感。
第一次是从北五环搬到东四环,他带着第一任妻子和一台小汽车就能装下的东西,从建设部的一个专家组织到一家房地产开发公司的设计院,妻子是那么喜欢首都北京并且乐意给他当助理,这不和在家一样吗?还有人给开着工资。他们就愿意形影不离,以为自己的下半生都这样过了,一场大病却让他成了鳏夫并且在经济上回到了三十年前。
第二次是从东四环搬到东五环,他带着第二任妻子和装满了一台130的东西。那就是国花,比小他八岁,是个老大哥给介绍的。他一见就相中了她,高学历、聪明、漂亮、是北京户口、还有房,条件这么好的女人居然是单身,简直是给上帝给他预备的。对,那女子是基督徒,愿意“离开父母与丈夫连合,二人成为一体”,也就是厌倦了单身和与父母同住的生活。可是她在那套租来的房子里住不了,不因为小和家具简陋,而因为她经常会看到半夜有人走动,就是丈夫的亡妻,说得有鼻子有眼的,这太吓人,租期一到他们就买了新房搬了家。
第三次是从东五环搬到东南六环。国花对那套新房还满意,对朋友们说:“我老公给我买了房子。”那是个大开发商的大品牌,建筑呈“米”字型布局,就形成了生动的园林景观;南面是一条商业街,中央是个下沉式广场,生活和运动都挺方便;车库是“满堂红”,汽车能直接开到地下离自己家最近的位置;是“精装房”,带天地墙的装修和厨房、卫生间的洁具和电器,真正的“提包入住”;物业管理很好,公共部分、道路和绿化都打理得很精细;只有八十平方,两室一厅一厨一卫,是紧凑型的,很温馨;不足之处是“商改住”,才五十年产权,没阳台,还东北朝向。为此,他为这个新家买了全套的实木家具,国花说:“真没必要买这么好的。”他又买了高档的欧式窗帘,国花说:“窗帘就得在布艺市场定做,只花三分之一的钱。”其它全由国花安排,她把新居布置成了一个“基督之家”——从对联到装饰品到各种《圣经》读物;那时候她在跟方珍珍做“天力”,就买了全套的天力产品,从空气净化器到饮水机到皇冠套锅到各种化妆品、保健品和营养品。可是住上两年她就不满意了,没生活阳台还不是正房——东北朝向,难见太阳。冷春喧就又买了一 套“LOFT”,虽然只有九十多平方却是三室一厅一厨两卫,房间的举架虽然只有2.2米,客厅的挑高却有4.5米,顿感天高气爽。最主要的是南房,不像原来的房子感觉天总是阴呼呼的。国花指挥着搬家,如何分类——易碎的物品得用报纸塞紧并用床单包起来;如何装箱——重的东西放在底下,小的东西用来填空;如何布置——她对家里的东西和新家的尺寸了然于心,大小高低宽窄一放一个准。可是一到分捡衣服她就不干了,说:“老公,我一看这些乱糟糟的东西就会疯。”冷春喧就很有耐心地把它们一件一件叠好或挂起来,那里有满满的回忆,全是甜美的。
现在面临第四次搬家,冷春喧就想自己干,即使国花从上海回来也不让她参与,因为每次买房他们都不愉快。其实上一套“LOFT”他们感觉很好,广告说是“花平层的钱买越层的感觉”,可是住上两年国花又不喜欢了,高的地方太高——4.5米,没必要;低的地方太低——2.2米,太压抑;最主要的是不南北通透,太热太闷。她开始会在楼下客厅的沙发上睡,后来一到夏天就会搬回她原来的家住,后来又因为老人需要照顾两头住,再后来女儿把孩子从美国送回来给她带她搬过去就不回来了,冷春喧只好再考虑买新房。他走遍了河北沿北京的市县——北京的限购政策越来越严,他没资格买六环以内的房子。他开始相中了廊坊的一套两百多平方带空中花园的高层住宅,国花说:“楼层太高不接地气,我睡不着觉。”他又看好了涿州一套两百五十多平方的越层洋房,国花说:“我以后老了爬不了楼梯。”他又定了房山的一处一楼带花园的大平层,国花说:“那地方是乡下,我不去。”直到他在固安“凤凰树”买了一套联排别墅,以为这回国花能满意,她一听就说:“我的房子160平方是平层,你的房子160平方是三层,还这么多小房间,能住人吗?”她只来过两次工地,一次说:“哪有别墅安电梯的?”一次说:“我这回可不是来挑毛病的,可你为什么要封闭那个天台?三间卧室还不够吗?”冷春喧就不说话,因为他的160平方是零公摊并送75平方地下室,加上封闭的阳台足有260平方,弄出四间卧室不是要考虑两家的老人和有时候亲戚们来看老人时住吗?
说起房间如何分配国花又说:“我的要求不高,你睡觉打呼噜,我要有一间自己的卧室;我是读书人,得有一间书房;你把书房放在地下室我不能去,那是‘北漂’住的。”冷春喧就说:“好吧,你就不用到那边住了。”现在国花终于同意到那边住了——她将被判三缓三监视居住,可是冷春喧却不想让她到那边住,因为他没完全按照她的要求装修;他对他们未来的生活也没信心,他们在许多生活细节上意见相左,谁迁就谁都别扭。明天他就要一个人搬家了,他得安排两辆大车,还得一边指挥装,一边指挥卸;搬家公司走后他还得一个人归置并且安排他们三个吃饭——他得带上两只狗,这两个东西在家的地位可比他高。其实他很希望国花能帮他搬家,她真是个又能干又会省钱的女人,假如她不那么挑剔的话;她要是能体谅他一个人供房、养家的难处同他一起打理这个新家该有多好呵?他们的家除了爱什么都不缺。
冷春喧开始收拾要装箱的东西,这时有人打来电话:“哥,您是要搬走吗?”他说:“是呵,您哪位?”对方说:“我是中介公司的小张,您家的房子出租吗?”他说:“出租呵。”对方说:“您下楼吧,我和租房的人就在您家楼下。”他下楼就见到了两个年轻人,当下就和他们签订了一年的合同,每月租金四千块,押一个月付三个月,真顺。租房的人还说:“大哥,要不要我帮你搬家?”
冷春喧回家就打扫了冰箱里的剩菜并且下楼溜了狗,他又想:“为什么我一买房子国花就不高兴呢?”
他第一任妻子的病逝让他回到了三十年前——没车没房只有十五万存款。他用八年时间在经济上打了个翻身仗全是因为遇上了个好老板——汪远征汪总,给了他全公司最高的工资——每月四万。他的第一台车是台本田思域,总价十二万,汪总借给他六万,每月在工资里扣五千。那时候北京的房子不限购,燕郊的住宅才卖四五千一平方,可他没买,真是短视。如今那里的房子已经涨到了每平方三万,可学经济的国花却说在中国买房子最不划算,不知道为什么?
他的第一处房子总价一百二十八万,汪总又借给他五十万,他这才有钱付“首付”,每月在工资里扣一万。那时候北京已经开始限购,他只能买四环外的“商改住”,他住着房子涨着,他卖掉了那套房子纯赚了一百万,让他第一次尝到了当房奴的甜头。可国花却说在国内买房子是最傻的事情,因为的“租售比”不高?难道还用靠租房子赚钱吗?
他的第二处房子总价两百四十万,汪总又借给他八十万,每月在工资里扣一万。那时候北京的限购政策更严了,他只能在五环外买“LOFT”,因为不算住宅,也是五十年产权——这还卖到了每平方两万五!现在北京的房价跌了可他不卖,先吃着租金等房价好了再卖,这不,他一搬家就租出去了。可国花为什么说国内的房地产市场一定会崩盘?在北京买房怕什么?有那么多租房子打工或创业的人。
他的第三处房子总价两百六十万,装修八十万,完全是现金。那时候北京的房地产政策又变了,限购还限贷,可他在经济上已经翻了身,他在承担了所有家庭开销并且提前偿还了银行贷款和欠汪总的钱的前提下——最高峰的时候他每月要偿还两万多块,经常是“月光族”,可是国花的生活标准不减,她好像从未体谅过他的经济压力,也从未钦佩过他的奋斗精神——他曾偷偷做私活,汪总知道了也睁只眼闭只眼。
完全解释不通的是,国花的所有财产都在两套房子上,一套是她前夫给的,才五十多平方,又旧又破,却是北京最贵的学区房,每平方竟卖到了七万多块,钱一到手她就把它转到了美国,给女儿办“投资移民”都不跟他说一声;另一套是她艰苦奋斗的成果,花了她工作十年的积蓄——她仅工作了十年,160平方,买的时候才四千多一平方,现在已经涨到了每平方四万。她一面说:“买房就是不如租房,我在房子上押了四五百万,这不是不会理财吗?”几次想租间房让父母搬出去,好腾出资金来做生意;一面又说:“孝顺父母是有好报的,他们要不是住着不走我早把房子卖了把钱花了,就等不到涨价十倍的今天。在中国做实体真的不行,你没听说上海有家外资企业干了十年挣得钱都不如顶账来的一套房子吗?”他不知道国花在买房上的逻辑在哪里,而她一向以逻辑强而自诩。
其实他知道国花主张他的国外买房,比如在美国,以她女儿的名义,又便宜又好还是永久产权,将来还能办绿卡并享受他们的社会福利,他也动过心,却还是对能和国花过多久没信心。说起来真惭愧,他就不能像崔浩把钱全交给晋好,爱一个女人就不考虑保护自己,可那得遇上晋好这样的女人,和他共同奋斗并且一心一意;他也不能像赖文同把钱交给何琪任她花,每月报个账就行,因为教训明摆着,他被继女扫地出门又当回了流浪画家;马骏和方珍珍倒是AA制,方珍珍也坚决不上班就花马骏的钱,不知道他们现在磨合得怎么样了?冷春喧有时想:“总能找到一种智慧的办法,比如两个人把话说清楚,各有各的财产并且理各的财。”——他们现在不就是这样吗?他们已经签了“财产分割协议”,国花在他的房子上不投一分钱为什么还要挑剔呢?冷春喧又想:“我完全可以把每月家庭的开销说明了,量入为出,夫妻双方共同分担。”——可他做了两份工作国花都不肯出去工作,他承担了家庭的所有开销国花都不领情,说:“我做‘天力’也有收入呵,你也住过我的房子呵? 我给你当保姆怎么算?”他就坚决不让她到新房住并且不敢让她干家务活了,夫妻处到了这份上,和不离婚又有多大的区别呢?
冷春喧溜狗回来已经是晚上七点,还惦记国花就给她发了微信:
“国花,到老弟家了吗?见过律师了吗?感觉怎么样?”
“不好。律师态度有变。”
冷春喧立刻打过去电话:“国花,律师怎么说?”
国花声音低沉地说:“律师对我说,明天上法庭态度一定得好,我们七个人一起判,法官怎么说怎么是,法庭上不能听到不同的声音。”
“法庭上不能听到不同的声音?律师是在替谁说话?他还能给你争取‘判三缓三’吗?”
“他说不能保证,我也不知道结果会怎么样。”
“不会有事的,我不是给你签了‘看护人’的字了吗?你肯定能回家,早点睡,明天好有个好的状态。”
国花撩了电话。
冷春喧一宿都没睡,他想了各种可能性,包括逃。尽管他想和国花分手,可他知道他妻子是个好人,只在那边挂了个名,没参与具体事务,她是冤枉的。假如肯定会被判实刑她就有一个权力,在无法申张正义的时候,就是逃,哪怕后半生隐姓埋名躲在深山里,人的自由比什么都重要。他会给她送饭,为了他们这七年的情份,那时候他们的一切矛盾都会自动消解,说不定还会开辟一个世外桃源,国花可比他能干。可他不能给她出这种主意,因为他看不准也承担不了这责任,那就只能让国花自求多福了。

作者简介
欧阳如一,规划师、建筑师、作家、诗人。
创作了大量文学,包括小说、诗歌、电影剧本等,近作有:
一、长篇小说
1、长篇系列间谍小说《天生间谍》
2、长篇系列情感小说《生死恋》
二、自由诗集
1、自由诗集《我的神》
2、自由诗集《大海,我的爱人》
三、长篇史诗
1、长篇史诗《大航海时代》
2、长篇史诗《周颂》
朗诵简介:
王曼,主任播音员,现任广播电视台首席播音员,系全省“十佳”新闻工作者、全市广播电视学科带头人。平缓、准确、流畅、饱满的声音,已成为我市广播界的一张名片。创作、主持的一百余篇播音作品获得省级以上新闻奖,其中,主持播出的《奔驰在二十一世纪的跑道上》获国家级一等奖。电视专题片解说也得到各界朋友的好评。


有奖阅听征评启事
作家欧阳如一的长篇情感系列小说第一部《生死恋•半生缘》已在本刊连载完毕,第二部《生死恋•陌路情》正在连载并且收到了17万阅读量的成绩,为了促进小说的阅读,本刊特与作家联合推出“有奖阅听征评”活动,具体方式如下:
一、仅对小说的第一部《生死恋•半生缘》进行有奖阅听征评;
二、凡在本刊“评论区”发表50字以上评论者皆会获赠正式出版的欧阳如一诗集《大海,我的爱人》一本,请在评论后详告收件地址,邮费自付,如担心不安全可告电子邮箱,寄赠电子版;
三、对通读过全文并发表了千字以上中肯评论者另赠《生死恋》系列四部电子书一本,寄赠方式如上;
四、活动从即日起一个月止。
2020年5月31日
欧阳如一的邮箱:QQ87431493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