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的“工人”父亲
文 | 小 柯
又到六月,麦子熟了。
印象中,热风拂过麦田,麦子左右摇摆,发出“唰唰”声,漾起一片又一片的金色的麦浪,周遭的空气里,仿佛充盈着诱人的麦香。
那时候,我的“工人”父亲,就会请假回家帮忙收麦子,在麦地里挥汗如雨。平时,只有到了周末,他才能回来一次。有时,夏天遇到葫芦河发大水,他便无法回家,或者,绕路辗转而回。
我的母亲常年身体不好,我们姐弟几个尚且年幼,且,都还在读书。遇到收割季节,即使学校里照例会放农忙假,地里的庄稼,依然还得仰仗着爷爷、叔叔和我的“工人”父亲他们。
因着父亲参军复原后被安置在军工厂里上班,在村子里,人们一般称呼父亲为“工人”。我们也因为拥有这样一个“工人”的父亲而沾沾自喜,觉得那是莫大的荣耀。

黄豆成熟的时候,我的“工人”父亲负责在地里收割,背它们回家的任务,自然就落在了我们姐弟的身上。
因为那块地远在屲上,一趟趟上山、下山、回家,常常让我们苦不堪言。比起一捆一捆的黄豆来,我们更愿意欣赏那满山满坡的野花野草,或者,享受那一阵一阵袭来的凉爽的山风。
后来,弟弟找到了窍门:将捆好的黄豆从山的一侧推下去,自己跑去山脚“接货”!于是,我们如法炮制,果然轻松了不少。
傍晚,我的“工人”父亲回到家:“你们是不是把黄豆从山上推下来的,不是背回家的?”
他的手里,就是一路捡拾回来的黄豆角。

“吃晚饭吧,以后干活可不能这样瞎胡闹。”那一晚,我们并没有等来“工人”父亲的特殊礼遇。
我的“工人”父亲,做农活是一把好手,不惜力,总能把庄稼伺弄得妥妥帖帖。我的工人“父亲”,也爱养花,从前养在院落里,现在养在楼房中,养在阳台上。我后来也开始喜欢花花草草,除了受某人的影响,大概,就是我的”工人“父亲从小潜移默化的缘故。
我的“工人”父亲,心灵手巧,会做饭;会收拾衣裤,缝个扣子,缝个边边角角,手到擒来;会做大小不一的凳子,会踩着缝衣机制作窗帘,然后再挂起来,那窗帘是能自如收合的......我的“工人”父亲,会的东西,还真不少(某人就差远了,不过,他会动脑子!哈哈,这好像是在变相夸人嘛!)。
从前,遇到村子里有社戏,他的那个宝贝收录机匣子,就会准时出现在戏台上,尽职收录那些折子戏,日后,它们将会成为他反反复复聆听和哼唱的秦腔。家里,他也陆陆续续买来了很多秦腔磁带,窦凤琴是不可或缺的。每到我的“工人”父亲周末回到家,他就会捣鼓他那些宝贝磁带,《三娘教子》、《火焰驹》等听了很多次,多到它们的吟唱声充盈了我们整个童年,也没有灌输给我们多少之于秦腔的细胞。至今,我依然听不懂秦腔的唱词,看不懂社戏。看电影或者电视,倒是懂的,因为,会有字幕。

那个宝贝收录机,进城以后,一度成为了我的所爱,通过它,收听《小喇叭开始广播啦》,收听小说连播。后来,用来学习英语......
......
很多很多年以前,我的“工人”父亲,就是这样日复一日地忙碌着,和许许多多西北大地上朴实而憨厚的黄土地的汉子们一般无二,有着山一般的脊梁,大地一般的拙朴,葫芦河一般的情怀......他唯一不同的,是他拥有一个“工人”的身份。
后来,他把我们变成了“工人娃娃”。
我的“工人”父亲,曾经也是少年,是青年,是壮年,是中年!麦子熟了一季又一季,黄豆收了一秋又一秋,如今,他是老年人队伍中的一员,很普通很普通的一员。养花,听听秦腔,看会电视,往伏羲广场一坐,和熟人唠唠嗑,过着典型的老年人生活。
我的“工人”父亲,正在日渐衰老,那是我们所无法阻挡的自然规律,一如我那日渐老去的故乡。
庚子年6月21日,又是一个父亲节将会来临,借着这节日的氛围,祝愿我的“工人”父亲节日快乐,祈愿我的“工人”父亲安康。
也祝愿天下的父亲们:节日快乐!
-作 者 简 介-
小柯,甘肃天水人,现居江苏。个人微信平台:小柯天地(yftd20166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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