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爸离开我已经三十年了,这三十年来,我一直在想我爸。一想我爸,就想他布满老茧宽大的手,想他高大挺直的身影,想他亲切爽朗的笑容。
可就是不知道,我爸想我了没有,如果他想了,又会想些什么?
我爸活着的时候,在武功县杨凌综合厂上班,他工作认真任劳任怨,受到了单位许多人的称赞。
我爸这人有个特点,特别喜欢笑,一天到晚都是乐呵呵的,也爱大公无私地帮助别人,所以就留下了韩师是个好人的口碑。
因为是杨凌名裁缝,求我爸的人特别多。每逢节假日和过年,上我家的人那是络绎不绝, 他们都是来找我爸裁衣服的。我爸呢,不但笑脸相迎有求必应,而且还分文不收,走时热情相送。我爸告诉我们说,"自古道,有理不打上门客。"
人家说严父慈母,在我们家表现出来的,就是这个样子。我妈胆小慎微温柔贤惠,我爸老实厚道耿直热情,可向来管教子女严厉。
在我们犯了错时,比如学习成绩考不好,作业没有完成,我爸那是决不轻饶。只要一进门看到我爸脸色不好 ,我家姊妹就吓的谁也不敢说话。
这时就听我爸说:“唉,唉,真是一张麻纸糊了个驴脸,自个觉得丢不丢人羞不羞。”让我们一下子面红耳赤,一下子鸦雀无声,从心里暗暗发誓,以后一定要好好学习,取得好成绩。
当我们遇到高兴事,就像参加了班里演节目,功课考了个高分,在我爸面前忘乎所以的时候,我爸又会这样说:“咋!咋!又张狂个啥呢?得是给你家个麦柴枝枝,还当成拐柺拄呢?”意在提醒我们,做人做事要谦虚低调,要懂得拿捏分寸。
我爸近六十的时候,脾气忽然变得异常的温和,对我们说话轻声慢语,这大概是我妈去世的缘故吧。忘不了在安葬我妈的时候,我爸他拉着我的手说:“我女子这么小就没妈了,可怜呀可怜!”惹得我们姊妹肝肠寸断泪如泉涌。
我爸退休后和三姐一起生活,他依然闲不住,干干这个摹揣摹揣那个,抽空还帮三姐做做饭。我们每次休假回去看他,我爸他就高兴的不行。和我爸一块坐在晾台晒太阳,我爸时常感叹:“女子呀你知不道,人到老了可怜,老了可怜呀。熬到最后还不如一棵草,草今年没了,明年还能长出来。人要没了,就永远的没了。”说的我心里酸酸的,眼睛湿湿的。
今年清明和四姐,去给我爸上坟,跪倒在他老人家坟前烧纸,此时想到我爸艰难困苦的一生,禁不住悲从心起潸然泪下。
边哭边在想,爸呀爸呀!如果此时你能用手,再打我们姐妹俩一下,那该有多幸福多好啊!

个人简介:韩静(笔名踏雪闻香),曾供职于陕西省某航空企业,西安市杨凌区作协会员,陕西省散文学会会员,出版过散文集巜岁月深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