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莘莘学子路》
文:金贵妃
很长一段时间习惯了睡到自然醒的我,忽然间被要送接孙子往返学校的任务打破规律。
每天早上六点半起床后,匆匆煲一壶开水,迅速洗漱完毕便同孙儿一起坐车前往2.4公里处的“xx小学”。
小学藏于旧时的大小民居区内。
陪孙儿在附近找一家他心仪的早餐店果腹,便赶在八点钟左右送他去小学门口。
自从疫情开始到学校逐渐分批上学,接近校区时,已经听到早一个时间段上学的学子们的朗朗读书声。
校门外,围着一群前来送子弟上学的家长们。孙子和我挥挥手,便走进了入学的环形队伍里,然后匆匆消失在我的视线中。
为了寻一条回家的捷径,从学校步行到教育路,见路上停有不少送学子上学的车辆。我从小怕车;否则的话,N年前我就可以拥有自己的一辆车。如今出入,乘坐公交成了习惯。
人到中年,在上有老下有小的阶段中,最为劳心费力的应该是送接孙辈们上学放学的时间。特别是酷暑当头的下午,见那一个个和我一样站在校门口外顶着烈日,带着口罩,睁大着双眼在放学班级里寻找着自家子弟的神情,生生地感觉着一种无形的痛和累。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我们莫名其妙地沿袭到了陪读与接送孩子上学读书的行列中来。而我们上世纪七十年代无论上小学高中也好,从未享受过父母陪读及接送的滋味。可社会发展到今天,陪读与接送孩子上学读书已经成为一种责任,一件放不下的大事!
是不是因为现在读书的路程远,车辆多不安全?还是因为害怕人贩子的原因?这样的送来接往,不仅束缚了学子们的天性与自由,更给家人带来无谓的负担。如果不是被接送孙子上学读书的事捆绑了我,我是不中意日暮晨钟,风里来,雨里去,烈日烤,热气蒸,甚至朝六午四的奔波在这2.4公里的路上。
学校的西北位上是“翠湖山庄”,我家原来的老屋在东头,离学校步行在五分钟之内。孙子入读之前,我曾设想着搬回老屋住。这样,有利于孙子上学读书。可儿子不愿意,又因为是独子,就这样,劳顿我们成了义不容辞的事情。庆幸的是,我们家还有一个只为子孙后代着想的人。
独自沿着“翠湖山庄”外墙的路向“康富花园”的公交站走去。
“翠湖山庄”在教育路、富华路、中华路三路临界中,前邻“华夏新城”,左邻“富华楼、“富景楼”,右邻“ 宏翠豪苑”。 经过翠湖山庄西南门时,一阵淡淡的幽香扑鼻而来。白墙外,有爬墙的大叶绿萝,小叶淡黄花的藤茎。里面一座座白墙红瓦锁住了蛰伏这里的20多个春秋。几棵有近百年历史的绿叶青稞支撑着这片蓝天,有种庄严而又肃静的清苑人家之范。“庭院深深深几许,杨柳堆烟,帘幕无重数。玉勒雕鞍游冶处,楼高不见章台路。” 一路走过,只与零星的游人擦肩而过。
翠湖山庄是容桂版图上最早期的一块富宅地图。在后来的“华夏新城”的陪伴下,更加之衬托出它的幽静与明丽。从翠湖山庄西南门一条幽长的方砖绿荫大道走向“康富花园”。一路靠白色矮墙的小椰棕树及由绿色长叶拥簇着六条芊芊黄蕊散开的白色纤弱玉条状伞形“水鬼蕉”花;还有团团如花絮的粉色、紫色的“紫薇”花;矮茎绿色道观,错落有致,层次分明。道外划成棋盘的绿化带及停车区,整齐华丽,赏心悦目。是我见过的城市内明净舒适的一条外墙风光带。
城市的洒水车、喷雾压尘车,八点开始便在城市的主要干道上穿梭起来。虽是辰时,穿着黄色荧光条带衫,带着沿蓬帽的环卫工人在路上不断地一片片清扫着被风吹落的叶片,湿透的衣衫也包裹着一颗滚烫的心。我不忍心掠过一片树叶,投掷一张试汗的纸巾,撑一把阳伞,愿为他们遮一片时空。
八点五十三分时,在“华夏新城”侧门外,发现三名城管从摩托车上下来,一起责令在路边买糖水的中年妇女从速离开。
自疫情以来,都说有40%的民生将面临生计的问题。6月1日,李总理在山东烟台考察时再次强调:地摊经济、小店经济是就业岗位的重要来源,是人间的烟火,是中国的生机。
地摊,本是人间一道烟火。记得我刚参加工作时,闭塞的山区里有一位外村的小老头经常挑着一个货郎当出没在我们的工区里。有时,他择一处路口停留一小时或几十分钟,然后又挑着货郎当到处移动。那热气腾腾的小云吞,吸引我经常光顾。现在想想,回味悠长。
十年前,在广州海珠广场,也经常见到一些走柜和地摊。渐渐地,小摊被城市管理淹没。为了追求城市的洁净、完美,城管们不惜花足时间与精力来进行整顿,几乎使地摊经济不再复醒。而当下疫情期间,推进地摊经济,促进就业机会与生活来源,确实是件行之有效的举措;但真正落实并赋予其生存空间之时,无疑又多了一份艰难。
正确的管理来自如人性的管理和灵活机动的模式。管理者既要为自己的职责所为,更要为民所想。这样,城市与社会环境才会进一步和谐!
看那妇女匆匆离去,有被鞭挞之感。何必呢?倘若是我,只要小摊主和流动档的主子们能以卫生、安全为保障,我会放马过山。在特殊的时间里,或者可以建议当局划出一些跳蚤市场来也行。
国之大,人口之多,对管理方式也是一种不断跌更的挑战。民生是大事,包容与赋予才是正确改善民生的方法。
莘莘学子路,幽幽众生相。我在2.4公里路上的事情还没解决好,却操起了“地摊”者之心;于是,我在心里窃窃自笑。我不知道,此次偶得的见闻,是否加深了我的忧患意识还是深层次的感受到了疫情带来的负面影响后,我对那些底层的民生多了一丝同情?……
转角处,纵横交错的干道,车水马龙的铁流,流动的人群,动静之间把城市的早晨装点得忙忙碌碌起来。
太阳冉冉地升腾在这座城市的上空,绚丽的蓝天下,是我在这不知不觉地驻扎了24年的第二城邦。从那年年富力强,到人到中年颐养家中,烟中一线来时路,却是“倦游雁,风光满目,好景良辰,谁共携手?…..这情怀,对东风,尽成消瘦。”《倦寻芳慢》(王雱)
当往事成一支瘦笔,凝聚的,是刻光机里的一些菱角;那些打磨掉的光阴,如被吹落的黄叶,留在树的主干和经纶的枝桠间的,是新旧的一次次交替。青烟已过,绿林尚浓。一转身,又是繁华似锦。
2020.6.9写于顺德
(图片来自网络、自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