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人物的视角

                       文/夕颜

         今年“五一”小长假，家里准备改装暖气，因为我家厨房没有窗户，燃气锅炉得要装到外面露天的阴台上，又怕冬天锅炉会受冻，阴台必须要做好保温封闭，所以选择一个好匠人做好阴台保温封闭很重要。

         黄师傅是姐夫的好朋友介绍给我家做阴台封闭的铝塑师傅，（人们通习惯于将手艺人称作师傅，也是对他们劳动的一种尊重），黄师傅两口子是河南开封人，高高壮壮的，大圆脸、络腮胡，乍一看四十五六岁的样子，给人的第一印象就是老实、厚道，果不其然，他话不多，干活很踏实，手艺也很精湛。黄师傅的媳妇长得胖乎乎的，中等个子一双小眯眼，看上去总是笑呵呵的，感觉很亲切。

        你可别小瞧这个胖乎乎的小女人，她的力气却大的惊人，93*1米钢化夹胶玻璃足足有一百多斤重，她一个人能从我家楼底下一口气抬到阴台上，而且， 她干活不习惯戴手套，我怕她划伤手掌，递了两次手套给她，她都没要，我想上去帮忙但掂量了一下钢化玻璃的份量，别说抬起来了，我连挪一下都很吃力，便望而却步了，等抬完9片钢化玻璃，将所有的材料都搬到楼上她也累的气喘吁吁了。    

        干活的时候两口子配合很默契，黄师傅负责高空作业，小潘打下手，一个眼神、一个细微地肢体语言彼此都能会意。干活进度也快，早上十一二点，阴台上正是太阳直射的时候，9片玻璃夹胶的钢化玻璃全部要安装在3米高的顶棚上，这个工作量实在是对操作者体力的一种极大考验，一个多小时下来两人已是汗流浃背。小憩间两口子用家乡话说着什么，我虽然听不大懂，但大体上都是一些关于孩子们在家、在学校的趣事。小潘歪着头说着，黄师傅低头笑着，两根粗燥的手指夹着半根燃着的香烟，半截烟灰几乎要落到脚面上了......

        中午，公公做了拿手的炸酱面，吃饭间我们闲聊几句，他俩的老家在河南开封，来青海已经有7年的时间了，一直做铝塑、安装窗纱等室内装潢、装修工作，在互助县万豪建材市场开了一间铺面，叫我没想到的是，令我佩服不已的女汉子今年只有31岁，可已经是三个孩子的妈妈了。老大已经十一岁了。   

         我说：“哈哈你超生不说，还早婚，你们家小黄使了什么魔法把你骗到手了？”    她笑着瞄了丈夫一眼笑嘻嘻的说：“读书太少了，脑子进水了呗。”哈哈哈同桌的几个人都笑了。  

        “你们俩都出来干活，三个孩子谁带啊？”

         “ 公公婆婆带呗，”    黄师傅的父母亲也都已经六十七八岁了，按理说该是享享清福的年龄了，可是，他们两口子出来挣钱家里的农活和照顾三个孩子的担子全部压在老人身上了。

         “老家还有五六亩地啊，现在钱不好挣，我们老家那里出去打工的话，像我们干这个根本养活不了一家老小，所以只能来你们这边了，离家是远一点，但收入还可以。”    黄师傅的大儿子上小学四年级因为学校离家有点远，家里又没人接送，所以四年级的大儿子在县城一所寄宿制学校读书，两周回一趟家。小潘说，老大已经很懂事了每次通电话、视频都先问问爸爸妈妈吃了没，在外面干活一定要按时吃饭，照顾好身体。

         我说：“真懂事，小小年纪就知道对父母嘘寒问暖了，真的已经很好了。”    我突然想到，最近网上流传的一段视频，一个十一二岁的小男孩因为得不到一款喜欢的游戏机而掐着奶奶脖子不放，还恶狠狠地说“让你不给我买游戏机，让你不给我买游戏机......”也是同样的年纪。   

          八岁的老二很调皮，一天净惹爷爷奶奶生气，还欺负六岁的小妹妹……说起三个孩子，胖乎乎的小潘呵呵笑个不停，还给我看了三个孩子的照片，照片上三个小人儿穿戴整齐，小脸挤在一个相框里，显得很亲密，笑成了一朵花。他们正是无忧无虑的年纪，正是需要父母陪伴的时候，而父母却不能常伴左右，孩子们肯定也无法体会到父母赚钱的艰辛与背井离乡的无奈。也许，在心里还会悄悄地埋怨父母，怎么老不回家啊？看着眼前这位年轻地妈妈过早衰老的脸庞，我的心里阵阵酸楚。  

         生活有很多种选择但无论怎样，都应该是自己喜欢的样子。孩子们懂事、老人身体好、手头宽裕点……这大概是他们夫妻最期望的。也应该是他们选择这种生活方式唯一的理由。 

         我们青海人常说一句话“拉猴儿们（以前管耍猴的四川人叫拉猴，后来成了青海人对外地人的统称了，没有歧义只是流传下来的一种称呼习惯）把钱挣美了，我们青海人的钱都叫拉猴们挣掉了......”殊不知这背后还有多少的辛酸与无奈，多少个家庭期盼着一年中最长久的团聚——过年。

        过完年年轻人们都坐不住了，青海人跑到外地去打工，外地人又都到青海来，浩浩荡荡的外出务工大军，成了客运站最靓丽的风景线，他们每个人都怀揣着希望，去外面闯闯，盼着一年有个好收入。

       是的，人就该往前走，都应该有所向往。这是做为人的一种本能，“逐光而居、向阳而生”充满了对美好生活的向往。   可是一想到身边许许多多因父母常年外出务工而得不到照顾的老人和孩子心里还是未免有些失落。

        女儿班里就有这样一个女孩子，跟奶奶一起生活，女儿说她没有爸爸妈妈，平时她和奶奶捡瓶子卖钱，老师每次要求买资料都是提前问她“你能买的上吗？”......

        还有前年给我家送洋芋的王师傅，也是儿女们都外出打工常年不在身边，老两口快七十了，干完一天的农活连腰都直不起来了，回到家里冰锅冷灶的，自己胡乱对付吃一口，还得照管猪、牛、羊、鸡.........

         人这一生错过什么都不要错过尽孝，错过什么都不要错过孩子的童年。  

        但无论怎样我还是从心里敬畏他们，黄师傅、小潘、小女孩、老王师傅两口子以及那些为了生活而努力奋斗积极向上的人们......他们都是我们生活中必不可少的角色，都是正能量满满的平凡人。   

         我想用路遥老先生在《平凡的世界》里的一段话：其实我们每一个人的生活都是一个世界，即使最平凡的人也要为他们的生活的那个世界而奋斗。   

          是的每一个人都在为他们生活的那个世界而奋斗，各有各的艰辛、各有各的故事，尊重每一位劳动者，善待每一个生命。

         不同的角度、不同的视角你就会看到不同的世界，进入他们的世界也会有许多平凡的故事在里面，这只是我一个小人物的视角。

2020年5月30日夕颜于互助

作者简介：

刘克英，笔名夕颜，向往音乐悠扬地旋律，喜欢文学舒缓的气息，想用只言片语兜住悲欢离合，字里行间表达每一次擦肩而过的缘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