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说 对不起，妈妈
作者:周狐 配诗：陈金修 朗诵：玉华
朝九晚五的上班，无休无止的加班，让29岁的吉祥感到疲惫不堪。两年前，和她恋爱多年的男友移情别恋，让她对爱情心灰意冷。还有15分钟就下班啰。呜啦!明天就是星期天啦。吉祥心里欢呼着：“哦，上帝，我爱你!感谢你制造了星期天来救赎我!”她关上电脑，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拿起杯子走到饮水机前。她放在桌子上的手机唱起蔡琴的《往事只能回味》。同事丽丽说：“吉祥，这个彩铃你都用了一百年啦，拜托你换换行不行？”吉祥接了水走回来对丽丽做了个鬼脸，按下手机的免提：“你好，请问是甄吉祥吗?明天请你来找我—下，请记得一定要来。”吉祥听出是李医生的声音，忙清清喉咙问：“是结果出来了吗?良性恶性?”问完她意识到自己有些没有礼貌，忙补充说：“哦，对不起李医生，我有点着急了。”李医生在电话那头温和地说：“没关系!我理解你的心情。明早我等你。哦，最好让你妈妈陪你来。”吉祥听了最后一句话，心往下一沉，不敢再问什么。
第二天一大早，吉祥来到李医生的办公室。7天前单位常规体检，检出她乳腺上有个肿块。现在州医院的病理检测结果已经出来，这个肿块疑是乳腺恶性肿瘤。吉祥接过李医生递过来的报告单，想说声：“谢谢!”喉咙却象被棉花堵住—般，发不出声来。她的眼泪象打开的水龙头，哗哗顺脸往下流。李医生站起身，轻轻拍拍她的臂膀说：“吉祥，坚强点。现在医学这么发达，乳腺癌已经不是什么绝症。况且报告单上写的结论只是疑是恶性肿瘤。”
吉祥回到家中，见母亲正在厨房里炒菜，忙快步走进卫生间去洗脸。母亲跟进来问：“检查结果拿回来了吗?医生怎么说？”吉祥把脸埋在水里，含糊地答应着：“哦，医生说没什么大问题，只需要去省城医院做个小手术。”母亲又问：“今天不用加班了吧?我炖了只小母鸡给你补补身子。你最近瘦得厉害，脸色也不好。”吉祥把脸从水里扯出来，咽下嘴里流进来的几滴咸咸的水，拉了块毛巾揩着脸，笑着对母亲说：“妈，今天我陪你去公园看樱花吧。”母亲问：“你那个同学还在追你吗?我看那小伙子挺不错的。你和他去看吧。”吉祥调皮地笑着说：“妈，你又开始唠叨啦。等我升了职，加了薪，给你买了新房子，再考虑婚姻的事行不行?”母亲拿了把梳子，轻轻帮她梳着长发说：“只要你健康快乐，妈妈就知足了。”梳好头，母亲转身去了厨房。看着母亲离去的背影，吉祥用毛巾捂着嘴偷偷地哭：“妈妈，对不起。”
吉祥住进了省肿瘤医院23层的8号病房里。她站在窗前看着远处的街景。穿梭奔跑的车辆象她小时候玩的玩具车，来来往往的人群成了一只只小蚂蚁;她收回目光，目测着从23层到地面的距离，想象着自己象飞鸟—样飞下去会是什么感觉。“姐姐，你在看鸽子吗?”—个小光头男孩踮着脚尖站在吉祥身边，仰着头向窗外看。这是43床的小石头。吉祥轻轻抱起小石头笑着说：“咱们一起看鸽子啰。”小石头只有4岁，他昨天做的手术，左手掌已经被切去，手上缠着纱布。朝阳下，一大群洁白的鸽子在群楼间飞着。它们飞近又飞远，飞远又飞近。小石头伸出右手数着鸽子，笑着，喊着。吉祥抱着小石头，象抱着一朵怒放的小花。“吉祥，看看谁来啦？”42床的王姐在喊她。吉祥—回头，看见母亲慈爱地笑着站在她身后。她放下小石头，跑过去紧紧地抱住母亲，眼泪忍不住涌出眼眶：“对不起，妈妈。我又让您操心了。”母亲搂着吉祥，哽噎着说：“丑丫头，这么大的事怎么能瞒着妈妈呢。有妈妈在，天塌不下来!”45床的李奶奶走过来，笑呵呵地拍拍吉祥的背说：“吉祥，吉祥，大吉大利，—定能逢凶化吉，长命百岁!”
吉祥扶母亲坐下，给她介绍8号病房的病友：王姐，查出患卵巢癌时她的儿子才三岁。她求上天：“给我4年时间，送儿子上完第一天学后再拿走我的生命。”一次次化疗，她的头发掉光了长，长了又掉，如今她巳经与病魔抗争了5年；李奶奶，患子宫癌五年，她许下承诺给老伴和儿子：“一定争取活到八十岁。”；小石头，父母长期外出打工，把他留在老家让奶奶带。小石头的手被石头砸伤，伤口感染化脓长期没有得到治疗，他的父母回家过年才发现孩子的手有问题，带他到医院检查，医生发现他手上长了个肿瘤。
早晨八点半，护士带着吉祥走进了手术室。吉祥躺上手术台，护士将氧气面罩缓缓罩到她的脸上，吉祥安祥地睡去。在失去知觉的最后一秒，她嘴里喃喃地说着：“永别了，美丽的太阳!对不起，妈妈!”不知过了多久，吉祥感到太阳的光热照在脸上，母亲的轻唤在耳边响起：“吉祥，丑丫头，快醒醒!大白天拉上窗帘玩手机，眼睛还要不要?”她睁开眼睛，看见母亲坐在床旁慈祥地笑着正轻拍她的脸。她枕头边的手机里，正播放着电影《滚蛋吧，肿瘤君》。她抬手揉了揉眼睛，哦，原来刚才做了场梦!手机唱起蔡琴《往事只能回味》，吉祥按下免提键，一个男孩磁性的声音钻进她的耳朵里：“吉祥，我在你家楼下呢。我们一起去看樱花吧。”母亲在旁边悄声问：“是你那个同学吧？”吉祥调皮地对母亲眨眨眼晴，关了免提，对着电话清脆地说：“好的。请给本仙女十分钟打扮一下。”
一场梦做完，吉祥终于放下了那颗粘在胸前衣服上的白饭粒，接受了现在照在窗前的白月光。她接受了那位男同学的求婚。半年后，她和她的“那位同学”结了婚。她学会了让自己的生活节奏慢下来。慢生活后的吉祥优雅，健康，也更快乐。
对不起，妈妈
文/陈金修
十月怀胎，至我降生
带给您多少伤痛
呀呀学语，蹒跚学步
又给您带来多少操劳
学堂读书，涉世工作
又给您带来多少奔波
我如何才能报答您
无微不至的关照
妈妈呀，妈妈
我多想陪你从早上到黄昏
同晨曦和夕阳一起享受美好
可是，我却做不到，做不到
该死的病痛要劫持我
劫持我到另一个世界坐牢
我是多么的不甘啊
怎么舍得下您春晖般的照耀
对不起，妈妈
对不起，对不起
我已无力对抗死神的魔爪
若有来生，再做您的孩子
依偎您的怀抱
作者简介：周桂芳。 笔名:周狐。微信名:小金龙。大理祥云人。 喜欢音乐和写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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