艰难的岁月
作者:常工
第一章 我的新家
一九六九年的冬季特别的冷,雪下的特别勤,三五天一小下,十天半个月一场大的。距新的一年到来仅有五天了,这个日子我记得很清楚,至今不忘。12月26日的早饭刚刚吃过,接我们搬家的汽车就开到了家门口。邻居和父亲机关的叔叔们七手八脚地忙乎了一会儿,就把全部家当装在了两辆汽车上,我随着父母上了车,车笛鸣响,渐渐地生活学习十四年的县城在视野中消失了。
文革中父亲被称作“走资本主义当权派”,在“五.七干校”接受劳动改造。前一周刚被“解放”,当了一名光荣的“五.七战士”,全家随父亲要迁离县城,到百里之外的永加公社安仁大队第一生产队插队。汽车在寒风中急驰,路上的积雪很厚,车轮碾压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放眼望去,一切都是白色的,旷野荒凉萧瑟,偶尔几只乌鸦被汽车惊吓,呱呱的惊叫着飞向远方。汽车行驶了两个多小时,我们到了目的地。我一下车,看到二三十位老乡,他们是大队书记召集来帮助卸车搬东西的,车旁还围拢着十多个孩子,他们忖着袖,趿拉着鞋,冻的淌着鼻涕,围着汽车看。那个年代汽车很少,在这个偏僻的村庄,看见过汽车的人不多。
人多力量大,很快车就卸完了,当兵的向父亲敬了军礼,开车回去复命。老乡们帮助收拾放置好物品赶去吃晚饭。冬季白天很短,人们都在猫冬,乡下人家为了节省粮食,一天两顿饭,下午二、三点钟就吃晚饭了。生产队政治队长侯振国领着我们到他家吃晚饭,先过来帮助卸车的老乡已经坐在炕上了。这是个典型的五六十年代的乡村民居,四间泥土房,东屋一间侯队长的老母亲住,挨着的是灶堂,东西两个大锅台,西侧两间,南北通铺火炕,炕上铺着高梁秸秆编的炕席,上面摆了四张炕桌,每张桌上摆了两大碗猪肉炖酸菜,一个柳条筐里装着热气腾腾、金黄金黄的苞米面大饼子。父亲把从家里拿来的一洋梆子白酒,给乡亲们倒上,在场的人兴高采烈地吃着喝着聊着……
新到一个地方,我出于好奇,三下五除二就填饱了肚子,跑出去四处看看。在村子里到处遛达,村子不大也就百十户人家,东西两条路,沿路错落地两排宅院,矮矮的土墙,一橦橦的清一色的泥土房,院子里堆放着柴草垛,窗户多数都是纸糊的。太阳还没有落山,村子里就暗下来了,遛达了一圈,也没见到几个人,只好悻悻地回家啦。我的新家是在村东头一户于姓家的房子,四间正房东屋腾出来给我家住。到家后看到母亲已铺好被褥,正在叠衣服,妈妈说:“外屋大锅里有热水,洗脸洗脚上炕睡觉吧。”我看了看墙上挂的钟,说:“这才五点多,就睡觉,也太早了。”妈妈告诉我说:“这个村子没有通电,点煤油灯不光是光线昏暗,不利于看书,油烟对身体还有害处,早点睡觉好早点熄灯。”听了妈妈的话,我才仔细的打量放在墙洞里的油灯,油灯很简陋,是用一个大号药瓶,上面加个铁皮盖,用薄铁皮卷个细圆桶,里面穿一条棉绳浸泡在煤油中,灯火忽闪忽闪的,冒着黑烟,浓浓的油烟味儿。既然看不了书,又没啥事做,只好睡觉啦。(待续)

作者简介:
张晓元,(网名、常工),男,汉族,《中国长江文学社》驻会诗人,中共党员,大学学历,公务员,吉林省双辽市人,1972下乡插队,2015退休。多年从事秘书工作,热爱读书写作,养成了用文字记录生活的习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