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见牵牛花

自我一九七七年考上大学走出家乡四十多年，再也没有见到过牵牛花。今年农历的四月初八回了一趟老家，发现院子的墙角有几株绽放的牵牛花，正在绕着架子向着高处攀爬。望着生命茁壮的牵牛花，便勾起了多年前的记忆。

我的家原来在海原西华山下一个叫条子沟的生产队，生产队的学校在河对面的一个台子上，校园有二亩见方，院子的中心有一个直径约二十米的圆形小花园。在我上小学的时候，一到春季开学，老师便指导我们种上各种各样的花儿。谁种的花儿谁管理，到了初夏花开的季节，相互比赛，看谁的花开的鲜艳好看，于是我们便隔三见五的的浇水施肥，精心呵护。

我喜欢牵牛花，种的也是牵牛花。

种牵牛花要搭架，所以，自花露出土面时，我就急不可待的找来木棍，提前搭好架子。待它的蔓长到一尺多长时，就会缠绕着架子缓慢地，勇敢地向上攀爬。一到夏季，和其他花一样，牵牛花也开了。牵牛花有的是黄色的，有的是紫色的，有的是粉色的，有的是绯红色的、有的是紫红色的，还有的是蓝色的，亦有混色的，每个花瓣都镶着一层白色的花边，花形酷似喇叭状。有的只开了个花骨朵，像一个初生的婴儿在里面熟睡。有的开了一半，像有一个小姑娘刚刚醒来，正伸着懒腰。这时的我，每天都要早早到学校，一进校园就直奔我的花前。课间休息的十分钟，也要到花前看看，嘴里还哼着“牵牛花儿像喇叭，喇叭吹的嘀嘀㗳。”记得有一天早上，一个比我低一级的小同学，摘了一朵我种的牵牛花，我还把这个小同学打了一顿。上小学的我只知道爱花护花，看花的俊艳，但不知道去深究。

在我上高中期间，我们生产队的学校搬迁到了一个叫长畔地的地方。一九七五年我高中毕业后，被我所在的树台公社聘任为我们队的民办教师，于是，我在两个教室门前开挖了两个方形小花园，组织学生种上了各种鲜花，我仍然种的是牵牛花。随着年龄和知识的增长，我对牵牛花的认识欲望也越来越强烈，便在空闲时间多加注视，仔细观察。

初春时节，牵牛花冒出翠绿的嫩芽。柔弱的芽儿艰难地舒展着身子，在风雨中挺胸抬头。炎炎夏日，牵牛花的茎在骄阳下顺着搭架一直向上登攀，片片绿叶也焕发出蓬勃的生命力。朵花似一个微型的喇叭向着太阳，吹出串串淡紫色的音符。花的底部呈粉白色，越向上颜色越深，直到变成浅浅的紫。昨日傍晚还没见到欲放的花苞，而每当翌日黎明到来之时，总有朵朵花儿向着太阳升起的方向盛开。牵牛花由起初的一朵、两朵，到三朵、四朵，直至满滕数不清的喇叭吹响无数个黎明。淡淡的花香萦绕着一架花瀑，缓缓地流动着。牵牛花从清晨绽放到中午会，最多也就四五个小时就全部凋谢，它的生命虽然短暂但却美丽。

记得看着牵牛花，高兴之余，还给学生出个谜语：“小小花儿爬篱笆，张开嘴巴不说话，红紫白蓝样样有，个个都像小喇叭！”

在当民办教师时，我知道了牵牛花一般在春天籽种，在阳历五月开花，大都朝开午谢，花期一直能开到10月份。牵牛花的品种也很多，颜色五彩斑斓，紫得淡雅，红得质朴，黄得平凡，粉得超俗，蓝得可爱。是常见的观赏植物。

我也知道了除栽培供观赏外，种子为常用中药，名丑牛子、黑丑、白丑、二丑（黑、白种子混合），入药多用黑丑，白丑较少用。种子味苦性寒，有毒，具有泻水通便，消痰涤饮，杀虫攻积，杀虫的功效。用于水肿胀满，二便不通，痰饮积聚，气逆喘咳，虫积腹痛，蛔虫病，绦虫病。

我还知道了历代有好多文人墨客对牵牛花情有独钟，以诗文吟咏赞美之，其中南宋著名文学家杨万里的一首《牵牛花》至今犹记：

素罗笠顶碧罗檐，脱卸蓝裳著茜衫。

望见竹篱心独喜，翩然飞上翠琼簪。

诗人把牵牛花描绘成一位天真活泼可爱的少女，喜爱之情溢于言表。

一次去树台街上，还听街上一个河南籍打铁的老师傅说，牵牛花还有一个美丽的传说：相传古时河南金牛山有一对挛生姐妹，她们在刨地时刨出一个白光闪闪的银喇叭。神仙告诉她们说：“金牛山里有一百头金牛，这个喇叭就是开金牛山的钥匙。打开山门以后，你们进去抱回一头金牛，可够吃喝一辈子了。但有一条，不能用嘴吹，一吹，金牛就会变成活牛跑出来。姐妹俩想了半天，最后决定把金牛变成活牛，分给穷苦的乡亲们。于是，姐妹俩把这件事告诉了乡亲们，并打开了山门。进去一看，果然有一百多头金牛。二姐妹拿起喇叭就吹，随着喇叭的声响，金牛变成了活牛，顺着山洞向外冲，到最后一头牛的时候，却被卡在山洞口。姐妹俩怕金牛卡在山洞里，又跑了回去，用力把牛推了出来。她俩刚准备出门，可山门已经闭合，姐妹俩被太阳一照，变成了一朵喇叭花。人们为纪念这两姐妹，就把这朵喇叭花称为牵牛花。

传说虽远，但记忆犹新。

闲坐在老家小院里，看着无声地爬上墙角的牵牛花，胸中涌上难以言说的清爽与愉悦……

牵牛花没有牡丹的国色天香，没有玫瑰的姹紫嫣红，没有月季的娇艳浮华，没有梅花的凌雪傲霜，也没有树木的高大耸立，但它却是我最喜爱的花。它总是把最美丽的容颜和黑夜赋予它最纯粹的爱全拿了出来，挂在绿叶间，奉献给勤奋早起的人们，永远向着太阳默默开放。我在想，如果把牡丹花比作高贵的王妃，那么牵牛花就是清新脱俗、与世无争的村姑。它之所以有这般清雅高洁的品格，就因为有第一滴甘露的滋养，有第一缕阳光的润泽。

老家的小院，阳光一片，牵牛花数朵，镶进夏末初秋的季节；在我的心中，朴素坚强的牵牛花犹如韵味悠长的诗一首，温馨赞美的歌一曲，融入血液，扎下了根。于是，情不自禁，吟一首自已的拙作《牵牛花》以抒发内心的感慨：

绿瀑飞星架上徘，清纯蕊朵向天开。

疏篱小院香逾菊，翠叶柔茎艳越梅。

晓雨轻风嬉玉体，夕霞皓月照苞胎。

山川彩染蜻蜓舞，十万红珠引蝶来。

作者简介：

    吴茂江，网名天都山人，宁夏海原人，有小小说、散文、诗歌散见于报刊杂志和文学网络平台。著有散文集《远去的岁月》《记忆深处》、诗词集《山水情缘》和诗歌集《天都闲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