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水中影儿
文/方立新
无风的夜,静静得如同是清塘里的水,泛着银色暗光;月光如霜,静披在清塘水面上,像是白糖融在塘水里化去,留下一片银光。身影和杏影倒睡在塘水里,静谧沉睡着;玉兔睁着水晶般的大眼儿,在俯视着;那身影和杏影如一小片轻幔,似清梦,静飘月宫,躺在嫦娥的身上,形成一幅飘动的璀花在暗动着,月宫沉静,沉静了几万年。
那年的往事,似清塘水里静睡的身影和杏影,被一只“哦,哦”叫着,跳进塘水里的小青蛙打破了;那清塘水下的身影和杏影,随着小水波被搅乱了,一时不见了,飞进了我的脑海,融进了脑波,淡白一片在脑海里闪动,如一片铮铮铁骨,划开了我的心房之门。心房里被尘封了万年的旧影,飞扑进了清塘水里,藏在清水中的身影和杏影里,引动了我感伤的思绪,回忆的时光,也撒进在清塘水中,睡在了身影和杏影里。

那年是哪年?时光已尘封了万年,太久太久了,难于记清记起来了,好似是1978年吧,是高中毕业的那年,哦,该是那年。
那年的一天夜里,我手握一根小长竹杆,小竹小头上套着自行车辐条八开两边的尖尖,小尖尖白净白净的,是两把小尖刀,泛着小白光,在夜里闪亮着,这是我用来抓田鸡的工具。
“明明,你要去干嘛?”杏儿问我。
“我要去抓田鸡。”我回答着。
“这好啊,我跟你一起去。”杏儿高兴地说着,就要同我同去。
“一个小姑娘家,夜里有蛇你不怕?你别去,怪吓人的。”我不想要她去,那时杏儿17岁,我18岁。
“我不怕,我就是一条小白蛇,我怕蛇干嘛啊?我要去,走吧。”杏儿大方又娇嫩地说后,拉起我的手,向夜里野外走去。当然,我很快就把手从杏儿的玉手里抽回了,不太好意思嘛,那年可是很纯很纯的年代,又是少年,纯真纯净得如水,不是现在虹光乱闪迷乱人心的年代……这时,杏儿已把抓田鸡用的工具拿在手里了。

在田里和田垄上,我抓到了八只(也许是六七只)田鸡,有大有小,用小长布袋装着田鸡。袋口是缝制好的拉索长小绳,把袋口一拉索后绕两圈扣紧,如此就很安全了,田鸡就无法逃跑了。杏儿欢心地手提着装着田鸡的小长布袋,好像是提着一小布袋的珠宝,开心透了,虽然是夜晚,我仍在她的小白脸里看到了一枚小太阳。我手握着抓田鸡的工具(一根细长小竹杆),一时愣住了,不该看杏儿脸的!我这时有点后悔看杏儿的小脸了,还算是好啊,是在月夜里偷看的,杏儿不知的,她不会知的。
我和杏儿来到一清水塘边抓田鸡,清水塘边田鸡多,会更有收获的。

那清水塘里的水,很清很清,近圆形的清水塘面,在月夜里,就是一面大镜子。雪白的月光,布满了这一大镜。在夜里,光亮得很……平素这光亮也是有的,却应该也没如此的光亮,可能是我和杏儿,这时内心的光亮,还光亮过这清水的泛光和如雪的月光吧!
这种光亮,是无法言说的少年春萌之光,真的是很光亮很光亮,也很纯很纯,纯得如同是存放了几年的客家醇米酒,醉了我和杏儿的心和脸,让嫦娥心不满了;嫦娥都想收起她的玉衣月光睡觉去,让我和杏儿,在那无光的夜里抓田鸡去,嫦娥就抱着她的伴儿玉兔睡觉去。

“累了,明明,我们坐会吧。”杏儿说后,把我拉坐在清水塘边,又把她手里装着田鸡的布袋,放在身边,还把我抓田鸡的长小竹竿也放在她身旁。我们就如此在那静夜,月光布满清水塘的塘边坐下了,小休一会。
夜并不黑,塘里的水清清的,清得泛青光;月明亮着,照撒在清水塘面上,我和杏儿的身影,还有塘边的什么树来着?树影都静躺在清水塘里了,很静很静。
塘水清清,月光明明,我和杏儿的两颗少男少女的心儿,上下欢跳着,如是月宫里的玉兔在上下蹿动着,很是一种静中有动的飘动美画儿,美极了,美得我无法言说,就心愿……如此,如此,静坐在这迷人醉心的月夜里,让清水塘里我的身影,杏儿的倩影,还有那不知树名的树影,都酣睡在月夜的清水塘里,酣睡不起;就如此,静坐酣睡一生,到永远,美梦飘天际,直到万年。
人生万年是不可能的,我和杏儿那次月夜抓田鸡和清水塘边的小坐,倒是好似尘封了万年吧,或许是几万年。
人生如梦,人不可能长梦在梦里,梦总是会醒的;同样的秋月别样的情,梦醒之后无归处,这就是人生的最痛楚啊,最痛楚。
月夜一风起,吹起那清水塘里我和杏儿的旧影,影随风去,飘进了茫茫的天际,没了踪迹,只有我这颗孤寂的心,留在这伤感一片的月夜里,在向天问……玉兔一蹿,已过40年,杏儿,你现在哪里,生活得好吗?

作者简介
方立新:汉族,61年出生于江西省定南县,现在江西会昌工作。中文本科毕业,文学的情愫蕴润了文人的尚美情怀,热爱文学创作,现创作了几百篇诗歌、小说、散文、论文、小品,作品散见于文刊、纸媒及网络平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