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干什么?”她无法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她简直要给气疯了。
“别怕,我看见你在会场上,也看见你在窗外偷听。”
“你想怎么样?”
“别怕,我不会说出去。”他四下里看看,无人,又接着说:“这样的场合,以后千万别来,万一你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会给金书记添乱的。”
马筠猜不出他的这种嘱咐是好还是坏,不言语,只是死死地盯着他的眼睛。
“你走吧,我在后面保护你,把你送回家。”
当天夜里,马筠和金雨都病倒了,发高烧,说胡话。马筠不住地喊:“大山,大山,挺住啊!”金雨呢,一声声地呼唤着“爸爸”。
马老太嘱咐金雪看着他们,自己在外面把门锁好,匆匆赶到了医院。值班医生是李素琴。
李素琴就是刘卫兵的妻子。这是一位非常憨厚、诚实、朴素的人。她整天梳着五号头,身材虽然高大,可是体质太弱,老是有病。她最看不上的就是自己的结发丈夫刘卫兵。当年她还是一个二十刚出头的女兵时,就给刘卫兵这个花花公子给糟蹋了,并且怀了孩子。李素琴不得不嫁给这个自己恨透了的人。结婚后,两个人总是干仗,没有一天安生的日子。有一次,刘卫兵在外面喝得酩酊大醉,回到家后,唠唠叨叨,没完没了地数落李素琴:“瞧你,丑八怪样!整天到晚,除了干活就是干活,连打扮都不会!”说着,就跃跃欲试,走到李素琴跟前,拿出不知从哪里弄来的眉笔,给李素琴画眉,又拿出口红,在李素琴的脸上嘴上胡乱地涂抹起来,足足用了三十分钟,把李素琴糟害的人不人鬼不鬼的,李素琴气得放声大哭,他却倒头睡在地毯上。
李素琴忍受不了他的残害,跑到马筠家,一住就是一周。马筠劝她回去,她说什么也不肯。马筠又不能硬劝,劝狠了,怕她怀疑自己不愿意收留她。没办法,马筠只好让金大山出面,迫使刘卫兵把她接了回去。
“以后,你要是再这样待她,我就不客气。”金大山使劲地收拾了他。
刘卫兵满口答应了。在以后的日子,他虽然不再打他了,可是喝点酒就骂:“像他妈的大骒马,哪有一点女人味?”这样的日子,李素琴一天也不想再忍受了,她丢在五个孩子,搬到单位的独身宿舍去住了。所以她整天愁眉苦脸,没事的时候就站在窗前,久久地往外看,谁也说不清,她在看什么。
门的响声惊动了李素琴。她 转过身,看见是马老太,嘴角露出一丝笑意。
“大娘,是你呀,快坐!”
“不了,她李阿姨,马筠和小雨点儿都病了,你能不能去看看?”
“行。什么病?”
她 脱掉白大褂,把听诊器、血压计都装进了出诊包,背上就往外走。锁好门后,冲着隔壁的护士喊:“李杰,我去出诊,一会儿就回来。”
不等屋里有应答声,她和马老太已经下了楼梯。
最近,她听说金大山给抓起来了,本来打算去看看,可是由于心情一直不好,又病着,她 就一拖再拖。因此对于马筠搬家的事,她一点也不知道。进门以后,看见马筠此时的处境,她哭了起来,惹得马筠、马老太也跟着哭。
金雪金露都睡下了。金雨打了针,已经不再喊叫了,睡得沉沉的。
“一定又是那个乌龟王八蛋搞的鬼。他呀,天生是个坏坯子,脑顶上长疮,脚底下冒脓。”李素琴骂着刘卫兵。“那个臭流氓,不知看上哪家的小妖女了,喝点酒就骂:‘看看人家,娇小妩媚,万种风情,文静稳重,智勇双全,看看你,丑八怪样!’我一声不吭,急眼了就顶他几句:‘是呀,人家是挺好的,只可惜,你没那福分!’气得他摔了东西,然后就走,几天不会来。家里的东西都被他摔得快没有了。”
“看在孩子的份上,就将就着过吧。你们要是离了,孩子不是缺爹就是少娘的,后爹后娘不是打就是骂,孩子多可怜?现在老金不在家我才知道,在一起的日子有多可贵。看着三个孩子可怜巴巴的样子,我死的心都有了,孩子一天都不能没有父亲,何况娘呢?”
“爸爸——”金雨突然翻了一个身,又喊了一声。
李素琴走过来,给她掖了掖被角,重新坐到马筠枕边。
“你的三个孩子都是这么俊俏,都像你。尤其是小雨,那个聪明呀,可惜孩子的命这么不好……”说着,她又伤心起来,几个人又开始流泪。
“素琴,明天你来,给小雨剃剃头,剃一个男孩子头。妈拿十元钱来。”马老太取出十元钱,递过来。
“素琴,这十元钱你拿着,明天,麻烦你去给买些黄布,给三个孩子每人做一套衣服。现在我的情绪很坏,没有心思做活,人情呢,完了补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