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宝的父亲是个贪官。
在他6岁那年,父亲锒铛入狱,判处有期徒刑20年。
母亲闪电般地离婚,改嫁给了一个身价上亿的大老板。
从此,王宝成了一个父母双全的“孤儿”,跟着爷爷奶奶生活。
王宝身处逆境,但非常爭气,从小学到大学,都是班上的“学霸”。博士毕业,共有12个单位爭着来要他,最后他选择了y省高级人民法院。不出几年,他便成了办案能手,许多大案要案,都是他独立攻克,一时间声名远播。
组织上有意栽培他,但他给自己立下三条规矩:一、不入党;二、不从政;三、不做官。
好多年过去了,王宝是全院公认的业务尖子、"全能冠年",但始终是白丁、大头百姓一个。
甲子年端午节,一个醉汉倒在金凤花园门囗。从早到晚,来来往往数百人,没有一个搭理他。
晚十点左右,王宝加班回家,看见一个身材瘦小、两鬓染霜的老人倒在路边,无人理睬。他急忙下车,把老人扶进车里,带回家中。
老人喝完醒酒汤,久久凝视着王宝的脸,"哇"地一声哭叫道:“宝儿,我是你爸呀!”
王宝愣怔地望着他,半晌说不出话来。
老人扑上来扶着王宝的肩膀,泣不成声:"宝儿,我真是你爸呀!”说着,抖抖索索地从怀里掏出一张释放证,上面赫然写着:王正林!
王正林,曾经是一个如雷灌耳的名字,老法院院长,国家一级英模!
王宝沉默了,许久,许久。
老人深深地垂下头,哽咽着说道:"宝儿,我对不起你们母子俩,特别是你。你应该恨我!恨我!”
王宝倒了一杯茶,递给老人,平靜地说道:“爸,我不恨你。你就像一面镜子,从反面教育了我。我之所以有今天,其中一大半是您的功劳。”
老人脸上涌起一阵红潮,自我解嘲地说道 :“是啊,我能当个反面教员,也算是一种贡献吧。不过,宝儿,你在政治上应该积极要求进步,不能辜负组织上对你的一片期望啊!”
王宝给老人续茶,诚恳地说道:“爸,不是我不想进步,我是怕重蹈您的覆辙。”
老人冲动地握住儿子的手,急不可耐地说道:“宝儿,你不用担心。我来替你把关,那些不法分子所有的行贿手段我都清楚,他们绝对躲不过我的火眼金晴!”
父子两人紧紧拥抱在一起。
一年以后,王宝入党。二年以后,王宝被提为审判庭副庭长。三年以后,被提拔为审判庭庭长。五年以后,王宝被提拔为省高级人民法院副院长。
......
周末早上,接到在某公司任总经理的老同学W打来的一个电话,约我今晚去“好运来”酒家聚会,一切开销嘛,由他承担。
这年头,“白吃白不吃,吃了也白吃”,尤其对我这样一个“鱿鱼海参认不全”的九等公民来说,能捞到这样一个免费打牙祭的机会,委实是“瞎猫碰到死老鼠——难得”啦!
走进富丽堂皇的大餐厅,我才发现,应邀而来的全是初中时的老同学。嘿嘿,四面八方都有人同我打招呼。这个叫:“老班长,二十年不见,真想再听你喊喊‘起立!立正!”那个嚷:“大才子,听说你当了劳模,恭喜!恭喜!”我嘴上虚应着,内心扎实有几分飘飘乎乎的得意。
入席甫定,30多位来宾一一自报家门。好家伙,一二三四五六七……一个比一个嗓门大,一个比一个腰杆粗。“哟,大盖帽,吃了原告吃被告”,“嗬,当演员,扭扭屁股就赚钱”,“哈,搞承包,吃喝嫖赌全报销”,“嘿,手术刀,划开肚皮要红包”……望着那些人逗闹取乐的欢实劲儿,我无形中觉得自己矮了半截。看看人家,要么有钱,要么有权,要么有钱又有权;我这个整天饱餐“雪花飘飘”的教书匠,除了一顶“人类灵魂工程师”的高帽,还有什么呢?我的手从黑色人造革手提包里缩了回来,那里面有一摞敝人自费出版的《中短篇小说集》,本打算拿出来分发分发,让众人与我共享收获的欢乐,可……幸亏我还有几分自知之明,要不,我准成了在座诸公的超级笑料。
酒足饭饱,W又包了一场舞会,让大伙儿放松放松,各人自己寻找感觉。众人好不快活,一顶又一顶“高帽子”廉价奉送给W——这个当年谁也看不起的“三只手”。他满面春风,乐不可支,正应了那句“谁笑到最后,谁笑得最好”的俗话。
大伙儿正晕晕乎乎,渐入佳境;忽然,舞厅老板抢过话筒,又是鞠躬,又是作揖,“女士们,先生们,非常抱歉,刚才接到通知,省XX厅的姜处长将于百忙之中前来本娱乐厅检查工作,请各位改日再来,票款本人负责退赔。”
众人顿觉败兴,但也无奈,只好夹起尾巴,怏怏而退。在舞厅门口,只见从一辆晶光铮亮的“别克”里钻出一位扫把眉、三角眼、尖下巴的“者行孙”,两个挂金戴银的靓妞紧紧跟在他的屁股后面。“咦,这不是我们班的那个‘老留级’,外号‘鼻涕虫’的姜三宝吗?”我揉了不下五遍眼睛,没错,是他!“姜三宝!姜三宝!”姜三宝回头看了我一眼,然后装作不认识,加快脚步走进了包厢。
“老兄,人家现在不是姜三宝,是姜三围啦!”W拍拍我的肩膀,从鼻孔里哼道。
“啥?姜——三——围,他改名了?”我捂着嘴巴直想笑。“老兄,你是真不懂?还是揣着明白装糊涂?”W冲着我耸耸肩膀,两手一摊。我也学着他的样儿,肩膀一耸,两手一摊,表示真的不懂。“嘿,迂夫子,真是个迂夫子啊!”
W把头摇得像个拨浪鼓,“好,我来给你翻译吧。啥叫‘三围’?就是‘早上围着轮子转,中午围着桌子转,晚上围着裙子转’。懂了吧?”
“哦,是这么个‘三围’啊?懂了,全懂了!”我不无遗憾地拍了拍W的肩膀,喟然一声长叹:“老兄,今晚本来数你最神气,但现在看来只能退居老二了!”
一个礼拜以后,我接到W的电话,他的公鸭嗓“嘎嘎嘎”地笑着,“姜三宝”进去啦,变成了“姜三倒”,再也神气不起来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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