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开三度(2)
老花开讲后,第二天乡亲们一吃过晚饭,就匆匆忙忙赶到了她家。昨晚调侃她的那位毛头小伙第一个到场。这天晚上,老花坐在堂屋饭桌的正上方,桌上还摆了几盘花生瓜子、饼干水果,没一会儿陆陆续续地来了一二十人。老花就开始讲起她和吴旭的故事。
吴旭是“老三届”高中班的尖子生,他满怀信心准备参加高考,踌躇满志要考个好大学,哪知受“文革”冲击,废除了高考制度,吴旭回家后,一段时间内像瘟鸡子一样,浑身打不起精神来。那时本来就喜欢吴旭的老花,就常开导他,好在回家后不久,吴旭被村小学老校长看中当了老师。后来因老校长病故,村支书就把他提了校长。其实吴旭并不想当校长,他一心只想去省城读大学。
吴旭比老花大一、二岁。二十出头的吴旭生得英俊,又有文化还当了校长,老花更喜欢上了他,有事无事就约几个相好的姐妹们找吴旭一起玩,看他打篮球。吴旭喜欢穿着裤头和背心打篮球,伸手投球时,胳肢窝里露出两撮黑毛毛,像两蔸韭菜。一看见那两撮黑毛毛,她的心就砰砰直跳,差点儿从肚子里飞出来。为了能和他在一起,后来,听说学校要一个勤杂工,老花就第一个去报了名。
那时,乡亲们都叫她小花。在学校去做事后,吴旭碰到小花总微笑地看她一眼。小花对他也特别热情,抢着帮他打扫办公室卫生,帮他整理办公桌上的书本、教研资料等物品,还悄悄地给他洗过衣服。为了吸引他,小花有时在两条垂肩的漆黑辫子上扎一朵非常打眼的雪白有红点的塑胶蝴蝶花;有时在“的确良”白衬衫右胸前佩戴一朵小巧精致鲜艳的红绸花,使其丰满的胸脯乳房显得更高更打眼;有时假装弯腰系鞋带,把饱满性感的大屁股“翘”起来,背腰处也故意随之露出一圈白肉。时间不长,就把吴旭迷住了。他经常借故来看她,他的眼神像充了电,还找话题单独和小花聊天。但是,几天了吴旭却迟迟没有表白爱小花的话。后来,不知为什么又很少找小花了,连话也很少单独跟她说。任性的小花实在憋不住了,主动给他写了一个纸条,上面写着:我喜欢你!一辈子喜欢你!吴旭几天后才回了一封信,主要意思是说,他舅舅准备把他户口迁到马头镇去,有机会把他调去教书,前几天,他妈听他说了想和小花玩朋友时,他妈不同意 ,要他以后找个吃“商品粮“的媳妇。因这吴旭纠结了好几天,何处何从他把握不定,跟小花好下去还是断绝关系都让他心里不好受,真是两难,所以有几天不主动找小花说话。小花看了信后很伤心,也理解他的处境和苦哀,但还是躲在松树林里哭了一场。
”后来怎样呢?” 昨天调侃过老花讲故事的毛头小伙迫不及待地追问,并给老花杯里添倒开水,老花呷了一口茶说道:“听我慢慢地讲唦。”
说实话我老花当初是深恋着吴旭的。看到他的这信后,便死了那条心。但是,我对吴旭的喜欢,却没有丝毫减弱,相反还喜欢得更加厉害。深秋的一个夜晚,就突然生出了一个大胆的念头,不能嫁给他,决定找他睡一觉。念头一生,我非常激动,浑身的每一块肉都打颤。手板心,胳肢窝,乳房沟,这几处还出了汗。
第二天一早,我就开始琢磨睡觉的地方了,想尽快把那个念头变为现实。学校里显然不行,到处都是眼睛。想来想去,最后选中了那片松林四棵松下床铺大的平地。那里安全,除了可能碰见照山护林的村支书老父亲外,几乎没人去。更好的,是那遍地的松毛,且还有一块床铺大的平地,把松毛铺在上面,就是睡的好地方。它温暖,柔软,好看,还有香味。于是说干就干,一闲下来我就从学校拿来竹扫帚和竹筐,不到半个钟头就把松毛收堆整平铺好了,躺在厚厚的松毛真是舒服极了。
有天得知他星期天留校值班,星期五的下午,趁他不在办公室,我就把写好的纸条放进他抽屉里。星期天那天,他按纸条上说的,在两点钟左右到松树林找我。后来,他说,收到纸条后犹豫再三,最后还是决定来了。
看见他向松树林走来时,我立即躺在松毛地上。侧着身子,两眼直勾勾地看着吴旭。他好像没看见我就东张西望的,我就拍了几下巴掌,他很快走过来。一看到松毛地,立刻惊呆了,露出惊讶的神色,同时,脸上泛红了。但他没动,神情有点儿恍惚。快上来吧,听我催他,他身体晃了两下,迷迷登登地坐下来。
吴旭不敢睡下来,我就立即抱住了他,马上用舌头吻他的耳朵。他躲闪着说,你别这样!我想好了,我还是把户口下到镇里去,才有资格在那里教书,家乡不是我久留的地方。我说,放心吧,我不要你娶我,也不会缠着你的。说着,又把嘴朝他的耳朵伸过去。他又躲开了,疑惑地问,那你为什么要这样?我情急地说,我喜欢你呀,得不到你的心也要得到你的人!听我这样说,吴旭才没有再躲。他立刻像鲤鱼打挺似地翻了个身,趴在了我身上。很快,我们两个人就在松毛地上溶化了。进入高潮时,我痛快地喘着气并哼哼叫个不停,双手紧抱着他的腰,双脚不停地蹭地摩擦着松毛……
此后不久,刚放学的吴旭找到我说,舅舅已将他下户口的证明寄到学校里了,不久就要到镇里去了。虽然我早有心理准备他要离开家乡到镇里去,听他一说,我心里不是滋味,仍笑着说,祝贺你啊!话音未落,还是控制不住,两颗泪从双眼里滚了下来。他见我伤心了,也不知说什么好,默默地陪我走着走着,就这样不知不觉鬼使神差地走进了松树林......
天快黑了,正当我与他在松毛地上难舍难分时,没想到照山的护林员村支书的老父亲突然向这边走来了。吴旭反应极快,慌忙套上衣服就跑了。等我搂裤刚系好裤子时,村支书的老父亲已到我面前问,刚才好像有个人影跑了,他是谁?我说,不知道,我没看见有人。老爹大声说,你撒谎!刚从你身边跑掉的,难道你没看到?好像是吴旭吧。我硬着嘴说,我解小手没看到,边说边低头离开了松树林。
过了一天,我在学校看见吴旭时,一下子变了个人,像一个霜打的茄子。趁没人时,他低声对我说,我可能去不了镇里。我问,为什么?他说,村支书找他谈过话,说我们肯定有那事,要向公社反映。那样的话,校长被撤职是次要的,我最担心去不了镇里。我说,你承认了没有?他说,只听没吱声。我说,没事的,村支书的老父亲没认出你来,只要你没承认就好办。你放心,要是村书记找我谈话,我死都不会说的。
村支书的动作真快,上午不到九点就来小学了。他把我叫到办公室,要我老实交代。村支书问,和你睡觉的是谁?我说,话不能瞎说,捉贼要捉脏,捉奸要捉双。村支书威胁说,你要不说出来,我马上开除你!我横眼说,没那回事,凭什么开除我!村支书有些恼火地说,你不说我们也会查出来的,我老爸看到了他的背影,已经猜出是谁了。我要你说,只是想给你一个立功的机会。我愣了一下,故作镇静地说,你就诈吧,我说没那回事,肯定是你老爸人老眼花,错把惊跑的野兔看成人影了。村支书一时说不出话来,只好无奈地边说好、好,边立刻起身,摔门而去。又回头说,等着吧,看我从公社回来怎么收拾你!
我从办公室出来,吴旭正在门口,脸色十分难看。他说,村支书的话我都听见了,他爹可能真的看出是我了。我说,别怕,又没当面捉到,只要你我都不承认,不会把我们怎么样。他听了没吱声,默默地走出了操场向松树林走去。我觉得奇怪,连忙追上去问,你要去哪儿?他迟疑了一下说,我想到那里去,看有不有什么东西落在了那里。
后来,事情变得我难以猜测,两天之后,小学的另一位老师被公社的人带走了。很显然,这位老师为吴旭背了黑锅。那天,村书记也去学校配合公社的人查办碰到我时,狠狠地瞪着我看。我以无所谓的眼神看了村书记一眼。
事后不久,吴旭不但没受一点牵连,后来还如愿以偿地离开枣树岭小学到镇里教书去了。
老花讲到这里停住了,然后松了一口气说,吴旭的故事讲完了,就是可怜被带走的为吴旭背了黑锅的那位老师,才使吴旭相安无事地到镇里去教书了。那个调侃过她的小伙又心急地问,那个背黑锅的人是谁?老花卖个关子说,明天再来听吧。
笔者简介:

本名吴遵纲(亦名吴遵钢),1959年生。出生于湖北省汉川市马口镇枣树村。
十年寒窗在“十年动乱”中大部分期间度过,于1977年高中毕业。1978年年头恢复高考第一年,参加高考时,因无知在所有试卷上将考号字体美术化,结果连高考分数单都未接到,想必是考卷作废了。自我估算总分数不理想,最多只能够中专生录取线,遗憾不已!
好在有点文学爱好,1980年参加工作后,闲暇时写写通讯稿、打油诗、情感文章、读后感等,其文散见于《武钢工人报》《武汉晚报《楚天都市报》《长江日报》。
退休后,写古诗词较多,偶尔写写小说、游记、会友随记等,自娱自乐而已。除古诗词被《湖北诗词》《雅风》《中华诗词网》等纸质网络平台录选过,其小说、游记从未向纸质、网络平台投稿过。
纯属自兴而写,自娱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