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穷人
作者‖周学华
夜一片漆黑,雪还在不停地飘落,杨三妹将两个孩子好不容易哄上床入睡,披着一件破旧的大棉袄,头上裹着一条早就褪色的红围巾,座在床沿边借着炉火昏暗的灯光,一边纳着鞋底,一边思念着心爱的男人也该回家了,掰着指头算了又算,自从丈夫与邻居二黑哥这个月初十一起,进山守猎到今天快半个月,走前丈夫一再与三妹说好,无论这次进山是否能有收获,腊月二十四一定赶回家吃年夜饭,心里美滋滋的,今天晚上是丈夫归来的日子……仿佛丈夫那键壮如牛的身影就在眼前,于是便又起身下床添加了些柴禾,将省来省去留下的六个红薯全都拿了出来,烤在炉火中……心想丈夫归来的那一刻该是多么的温馨幸福啊!想着想着脸上便泛起了红晕,于是低着头自语道,你羞不羞啊三妹?你现在可是已有两个孩子的母亲呵!怎么还在糊思乱想,羞,羞,羞,羞死人啦……然而心里却仍然是甜蜜蜜地,血管里的血液一直在升华在骚动,脸上早就被添加的柴火照得红彤彤的。
时间随着寂静的长夜一分一秒地过去,外面的雪花似乎更大,狂风肆意地吹落敲打在门板上,发出一声声的吱哎声,远处不时传来一阵阵汪、汪、汪的狗叫声,,夹杂着刘老二那有气无力,断断续续的打更吆喝声……各家注意……小心火烛……鸡鸭小心……让杨三妹的心渐渐急促紧张起来,忐忑的心跳一直加快,左眼皮不停地跳动,哦,我这是怎么了呢?难道丈夫与二黑哥真的是在山上出事了么?三妹再也不敢往下去想像了,可是越是叫自己不要紧张往坏去想,思路却怎么也收不回来,她再也安耐不住内心的恐慌了,穿好棉袄下床在房子里踱来踱去……忽然门吱哎一声响了,她一阵欢喜将门打开,满脑子以为是丈夫归来,可是门开后一看,然来是邻居二黑哥的傻儿子哑巴。
哑巴一个人在家害怕,更多的是思念爸爸的归来,就又饥又寒地穿着一件破大衣,腰间裹着一条草带找到三妹家,边用手势比划着爸爸还没回来,自己饿了好长时间……看到哑巴的这副可怜模样,三妹再也忍不住流下了同情的泪水,赶紧用手扶着哑巴坐下,然后将炉火中烤好的红薯里捡最大的一个拿出来,拍拍灰尘交与哑巴说,孩子别害怕,趁热吃,有姨呢。说完泪水就再也忍不住地流落。哑巴也是个命苦的好孩子,自从妈妈大前年病逝后,就一直与父亲相依为命,而今二黑哥与丈夫进山还没归来……这可怎么办啊!杨三妹的心里此时如大山一样沉重。
安顿好哑巴已是后半夜,鸡叫好几遍了,杨三妹打着火把,腰间插着弯刀,临出门前又將烤好的紅薯拿一个掰成两半,分给儿子与女儿一人一半,心疼地对孩子们说,好孩子吃饱后赶紧睡觉,千万要听你哑巴哥的话,妈妈现在上山去接你们的爸爸回家,吃团圆的年夜饭,说着,说着,泪水就又不听使唤地往下流淌……
深一脚浅一步地踏着冰雪,在黑夜的风雪中,杨三妹趁着火把的照亮,壮着胆儿,迈着三寸金莲一步步艰难地向深山老林走去,口中一直喊着丈夫的名字,可是寒冷的山林里除了自己的回音在寂静的峡谷空中回荡,就是偶尔传来狼的怪叫声,杨三妹被阵阵的狼群哀嚎声感到心惊胆颤,毛然耸立,心好像几次就要跳出了噪眼,甚致还差点将手中的火把丢掉,但一想到丈夫还在山上生死未卜时,就立马有股无穷的力量支撑着她,一步步向深山老林的深处呼喊着丈夫与二黑哥的名字,你回来啊,我与孩子都在等你……那声音似乎让所有的山川都能听见,茫茫的雪山一片又一片,她就是坚信自己的丈夫此时一定在山上的某一个角落等侯自己的到来……一个山头走到另一个山头,用自己无私的大爱在漫长的黑夜里寻找着丈夫的踪迹与气息。
突然一个熟悉的身影在眼前一晃,让三妹惊喜地喊着丈夫的名字,那一刻她再也顾不上饥寒与害怕了,更多的是激动而幸福的泪花。便奋不顾身地向丈夫的身边扑来,可是她哪里知道这里此时隐藏着巨大的生命危险啊,一群穷凶极恶的饿狼正向丈夫追来,丈夫一边与狼群击战一边叫着三妹的名字,快走啊,三妹,别管我,你自己先逃吧,再晚点恐怕你我都难脱身,二黑哥就是为了救我,就已经遇害了……你若再有个好歹,哑巴与两个孩子谁来抚养啊,一边用尽最后的力气与领头狼奋力拼搏,眼看丈夫被一只只饿狠撕咬,杨三妹急在心里,痛恨自己这三寸金莲的女儿身,在关键的时刻不能与丈夫分忧,寒夜残月下的三妹啊!再也顾不上寒夜风雪的侵袭,说时迟,那时快,迅速脱掉自己身上的棉袄,用奄奄一息的火把点燃,双手将熊熊烈火的棉袄高高举起……

作者简介:周学华,湖北红安人,中共党员,现驻深圳打工谋生,在闲暇时用自己的心灵来书写生活的感受与篇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