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到枇杷成熟季（杂感）
文/俞祥明
刚到小区，遇到了二楼的顾家媳妇手里拽着一把枇杷在津津有味地吃。我家豆豆屁颠屁颠地迎了上去。
豆豆跟她很有缘，每次下楼路过她家门口总要朝她家张望一番，直到她开了纱门，跟豆豆打个招呼之后，它这才肯下楼。
一来一去，因为豆豆的存在，我跟她比一般的邻居关系熟稔一些。整个单元里，也就我跟她遇见有些话可以交流。
这不，跟豆豆摩挲一会之后，她扬手把枇杷递过来，让我吃。我说：刚在水果店里买过，吃够了。她见我说得诚恳，也就不再客气了。
其实，我所说买的枇杷是上午买给我妈妈吃的。之所以不接受她的一颗枇杷是有较为深层的原因的：我怀疑这枇杷她是从小区里的一棵枇杷树上“采”来的。
“采”之所以加引号，就是类似于“偷”的意味。前几天，就是这棵枇杷树下，发生了一幕被抓现行的事件。
当时，我带着豆豆在小区遛弯，似乎是一家三口的三个人在枇杷树下忙碌：女的在地上伸手摘，男的干脆上了树丫采，小孩则忙着品尝。
正在兴头上的时候，一家人的大呼小叫声把隔壁单元二楼的一位老太吵醒了。据说，这是一位退休的教师，老伴去世已久，也没见有孩子，脾气有点儿古怪。
一次，我带着豆豆在路上遇到她，她的反应出奇地强烈：哎呦，我怕狗，它会不会咬我啊？然后是再三叮嘱把狗看紧点，她这才放心地过去了。
从此之后，我带着狗遛弯，远远看见她，我总是绕道而行的――不是怕豆豆咬了她，而是怕她“咬”了豆豆。我真的有种预感：外表温和的她有随时随地爆发起来的可能。
这会儿终于得到验证了：那老太站在阳台上对着采摘枇杷的一家人斥责了起来，什么“年纪轻轻的不干正事，去偷一个老太太种的枇杷”之类的话，虽不带脏字，但也句句刺得人脸红。
男的闻声悻悻地下了树，女的赶紧把散落在地上的枇杷收拢，装在袋子里，尴尬地举起袋子扬了扬手，示意她把枇杷放在树底下了，让老太自己来取。从她羞赧的神色来看，绝非是一个不正经的人。
但老太依旧不依不饶，喋喋不休。
看这一家三口应该是搬进桂花里不久，误以为小区里的枇杷树是无主的，说真的，大部分在这小区居住的人都有这样的意识。
我楼下的顾家媳妇，也应该目睹了这一“被抓现行事件”。我就笑着问她：怎么还敢去采摘呢？不怕被隔壁老太骂个狗血喷头啊？
她的回答很简捷，也很意外：“这又不是她种的枇杷树。”
原来这枇杷树是对面一幢楼里四楼的一位老太太栽种的，总共三棵，两棵种在她自己楼梯口的空地上，一棵种在我们那幢楼的空地上。
顾家媳妇的一番提醒让我想起来了，对面是住着一位八九十岁，面容慈祥的老太太，也就是我以前在文章里提到的那位，一早起来早锻炼，我家豆豆特别喜欢的老太太。只要她在树下甩手弯腰，豆豆总是像见到老朋友那般冲过去，用爪子挠那位老太太，善良的老人并不介意，俯下身和蔼地摸摸豆豆。
这样的温馨场景出现过很多次了，我不知道老太太姓甚名甚，只知道她已有三年多时间不在小区的大树下锻炼了……
“死了，前年。现在房子也转买了。”顾家媳妇的回答让我很惊讶。
我记得三年前，枇杷树结果实的时候，顾家媳妇是第一个身手敏捷地上树采摘的。我媳妇在窗后看得心脚齐痒痒的，待她出去的时候，只在地上捡到几个顾家媳妇落下的枇杷。
“当时怎么胆子那么大，现在却只是采摘几个人家剩下的。”我趁机询问顾家媳妇。
她似乎深有感触地叹息了一声：“老太太人太善良。真是个好人！”她接着补充道：“你见过她自己采摘枇杷吃吗？”没待我回答，她肯定地说：“没有，从来没有！”
“那她栽种枇杷树图什么呢？”我疑惑地问道。
“老太太乐心助人，她不图什么，就是图个乐趣。看到有人吃到她种植的枇杷果实，她最高兴。”
“以前老太太健在的时候，我在她面前，就像个孩子，我知道她的善良，无论我怎么随意、任性，她都会包容我。所以，每次枇杷成熟的时候，我总是满载而归的。”
“我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这几棵枇杷树到了别人的名下了。现在我不做第一个大肆采摘枇杷的人，不是怕某人的斥骂，而是出于对对面老太太的一种敬畏。我要保全这几棵枇杷树，并且让更多的人享用到这几棵枇杷树的果实。这也应该是老太太的美好心愿。”
说得真好！知人者，顾家媳妇也！所谓的吃枇杷不忘栽树人。心存感恩，不锱铢必较，这是人与人和谐相处的不二王道。
2020.05.23于桂花里
责任编辑：彭永征
作者简介：
俞祥明，笔名鱼乎，男，浙江省嘉善县人。中学教师。多篇作品发表在《当代先锋文学》，现为《当代先锋文学》签约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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