孝 子 作者 王安德

我十多岁就来到这个小村,走进这个家,村人让我叫他"大",叫她"妈",我瞪着双眼,傻呼呼地,"这是自已的家吗?",我问过自己,但是我年纪太小了,啥事也不懂,啥话也不会说,就随村人的话,我认下了这个"大"和"妈"。
其实那时的我,根本弄不懂大,妈与我的关系,也不知村人为何让我叫他们,就稀里糊涂地在这个家呆了下来。
谁知,这一呆,就是六十年,这六十年,我是怎么走过来的,只有天知,地知,我知,其他人根本不知道这六十年,我经受的酸甜苦辣。
在我即将走进古稀之年,我痛苦地回忆过去的六十年,我真的有些发疯,我偷偷地哭过,哭的是那样的伤心,我也傻呼呼地笑过,但笑的很不自然,这些笑,是我在大庭广众之下的一种傻笑,在村人跟前笑过之后,回到家的我,爬在炕上又是一阵痛哭。
走进新家,这儿的条件相对比我原来的家好一些,在我大的支持下,我再次走进学门,开始了哇哇的读书声。
我大和我妈,是个勤快人,也是个细心人,更是一个爱干净的人,他们将我收拾打扮的和一枝"花"一样,穿着干干净净的粗布衣,头上扎个马尾辨子,妈妈用手工缝制了一个小书包,真的比其他同志相对"阔气"一点,我很满足,也很自豪,时不时还在同学显摆几下。

家里条件越好,我的学习越不行,大,妈娇生惯养,有好吃好喝的,我就对学习不感兴趣,经常和老师,同学吵嘴,打架,又学会了逃课,而且也在欺骗我大我妈。
时间一长,大,妈看我不是学习的料,就哄着我说"农民家的娃,还是以农为主"。从此,我大从集市上牵回了几只羊,带着我放起羊来。
"放羊的娃,哭稀和,你妈问你哭的怎么哩?你说……",跟着我大放羊,我跑遍了南沟的沟沟凹凹,我知道那儿的草旺,羊爱吃,我知道那儿有泉水,吃饱了的羊有水喝,我知道那儿有野果子,我可以采摘吃,红果园是我常去的地方,我和我大将羊赶到沟坡上,我大坐在阴凉的树下,一支接一支地卷着旱烟叶子抽,而我就跑到红果园偷吃果子。
我们队的红果园在南沟的西边边,我们习惯称那儿叫"红果园"。
"红果园"是那年栽的,我并不知道,但园里果树并不多,最多也就二十来棵,由于无人管理,有些树生虫病了,就长不出好果子,有几棵树邪枝枝太多,又没有人修剪,所以长出的果很小也很少,只有几棵正处在"青春"旺胜期的树,长出的果子又繁又红,吃着真香又甜。
我玩够了,红果吃饱了,我大过足了烟瘾,羊儿也吃饱了肚子,"绵,绵"地叫个不停,我大知道,羊儿要喝水了,他就懒洋洋地起身,将羊赶到红果园下的水泉子,并在这儿饮水,我和我大则爬在另外一个泉眼上,美美地喝上几口泉眼水。
"回家了",随着我大的一声吆呼,羊儿很听话似的,自觉排好队向家里走去。
我大是个农村里能人,大家称他为"能不够",但他更是个勤人,在我的记忆中,我大如论是土地私有化还是集体化,他上地干活都很迈力,不会偷懒,私有化的时候,他领着我,将分给家里的几亩地收拾的垅是咙,畔是畔,庄稼地里一根杂草都不留,锄的精光,不管是种小麦,还是种玉米,收成都很好,总比别人的地多收那么一点点。
就这样,当别人家,粮食不够吃的时候,我家不管是粗粮,还是细粮,总能吃饱,当别人家,能够吃饱的时候,我家顿顿吃白面,还有剩余。
我大将屋里屋外收拾的干干净净,拾回的柴禾摞的整整齐齐,堆放在房阳下,妈妈爱穷讲究,一日三次扫地,门前屋后和巷道打扫的一尘不染,土地上都能照出人影,村里人羡慕我这个家庭,但是、从来也没有对我说过我与我大我妈不正常的关系。
他们似我为亲儿子,我似他们为亲父母,一家人和和气气,从来没争吵过。
家里有个妹妹,听说也不是父母生的,但是妹妹和我一样,很听父母的话,妹妹从小没上过学,斗大的字识不了几个,妹妹参加队里的劳动,就像个男孩子一样,什么苦活、累活、脏活她都干过。
那年赵家坡修水库,她和队里几个姐妹,白天在地里收割小麦,前半夜在修水库,拉士填坝,后夜还得去麦场加班脱离小麦,一天二十四小时,挣三十几个工分,她们几个姐妹被村人称为“铁姑娘”。
我和妹妹都不是父母亲生的,在小的时候,没有人告诉我们,不管大妈对我们好坏,我兄妹二人也不计较,就像亲如一家人地过着正常的生活,后来,我和妹妹渐渐长大了,在村人的言谈中,知道了这些事,不管妹妹如何,我却有了寻找亲生父母的念想,我曾拐弯抹角地问过大妈,但他们既不坑声,也不解释,在一傍偷偷地流着眼泪,妹妹发现了,就对我说"哥哥,再别提过去的事了,大妈太伤心了",我听了妹妹的话,从此再没提过这事。
我长大成人后,大妈张罗着让人给我寻媳妇,我听说后,有些害羞,就说"我不要媳妇",妈妈笑着说"傻孩子,那有娃娃不要媳妇的",我说"要下媳妇对大妈不好怎么办",我大说"我和你妈还能动弹,只要你过的好,有了媳妇,我也就放心了"。过了没几天,真的来了个媒婆,让我去见面,我羞羞答答地去了,人家女子五官端正,又漂亮,对咱没意见,当媒人问我有无意见时,我只说了一句话"她要对我大妈好,我就娶她"。媒婆笑了,我也傻傻地笑,那女子也在偷偷地笑。
这个女子就是我现在的老婆。
"女子"走进这家门,成为我的"老婆",也成为大妈的儿媳妇,起初,一家人相处和谐,无争无吵,平安无事,可是,时间一长,那有锅碗飘盆不相碰的,大妈年纪一大,怪脾气就多了起来,一会要吃,一会要喝,有时还耍小孩子脾子,我倒习惯了,可以对付过去,但"小媳妇"就不行,人家刚过门,还不适应,每当她生气的时候,我就哄着她,让着她,有些伺候大妈的活我就去做。
农村人有个穷讲究,儿媳妇过门后,每晚必须为大妈端尿盒子,第二天天不亮又要端走,倒掉盆中的尿,还要用水刷洗干净。
每天早上,我大我妈还要儿媳早早做好早饭,端的送到小桌上,喊大妈去吃,妻子稍有不意,不是我大骂,就是我妈吵,弄的鸡犬不宁,本来和谐的一个家庭慢慢有了裂痕。
妻子伤心地在哭,哭了三天三夜,她觉得太委屈。我就哄着她说"咱村做儿媳妇的都是一个样,这是先祖留下的规炬",妻子是个通情达理的人,听我这么一说,从此再也不和大妈吵架了,伺候的头头是道,我妈就在巷里,逢人便说"我家儿媳真听话,孝敬老人没麻达"。
妹妹长大嫁出去了,我也有了儿子,家里的担子也重了起来。
那一年,我大由于年令大了,加之又有各疾病缠身,就去逝了,又将多病的妈妈留给了我。
也不知是那一年,那一天,妻子得了一种怪病,腿痛的无法走路,地里活也做不了,我带她去医院看医生,拍片子,做化验,住院治疗,钱花的不少,但病情就是不见好转,反而肌肉一天天在委缩,没有治疗的好方法,只有在家吃药慢慢养。
妻子的病还没看下个样子,妈妈又瘫在了床上,几口人的小家庭,一下子病倒了俩个人,我该怎么办呀!
从这天起,我这个进入"花甲"之年的一位老人,承担起俩位病人的护理任务。
母亲当时七八十岁的老人了,瘫在床上,吃喝拉杂睡,全靠我一人,妻子当时的病还不历害,可以给我当个下手,为妈妈做饭,喂饭,大小便,换衣服,洗脏衣服都是我的事,有时还得让妈妈坐在轮椅上,推到太阳坡下晒晒太阳,后来,妻子的病渐浙重了起来,靠拄双拐才能慢慢行走几步,人瘦的都变了型。
看着她俩,我又急又哭,谁也给我帮不上忙,我每天早上五点左右起床,先安顿好老妈妈,又去安顿好妻子,然后做饭端给她们吃,洗碗,刷锅都是我的事,一复一日,年复一年,我坚持了十几年,我从来没有喊过累,也没有埋怨过她们。
妈妈趟在床上,闷的慌,但她爱听秦腔戏,我就买了一部收音机,放在她的床头,让她收听秦腔戏,妈妈要看电视节目,我就将家里唯一的一台电视机放在她的床边,按时按点让她收看好节目。
妻子在家闷的慌,拄着双拐想去巷里和村人聊聊天,我怕她摔伤,就扶着将她送到巷里,过上一二个小时,我又将她接回,吃饭,休息。
村人知道我家的故事以后,反映给村干部,村里对我表彰鼓励,村上又反映到镇政府,镇上真将我评为"孝老爱亲"模范奖,后又报送到市文明办,我又成为全市的"孝老爱亲"模范,我出了名,但是我老了,妻子的病也加重了,妈妈又在床上度过了九十大寿,我肩上的担子重上加重,我一天做了屋里的,还得干地里的活,我活的太累太累,每当我看见妈妈和妻子的微笑时,我也笑了,我又哭了。
人们都说,久病床前无孝子,但韩城市东仪门村的村民王春来,用他半辈子的时间孝老爱亲的故事感动着每一个人,当人们夸奖他的时候,他总是微微一笑“应该做的”,四个字,一句话,让他付出了人生的半辈子,母亲在床上瘫了近二十年,他一个男人家,为母亲擦身洗澡、做饭、洗衣、换衣服,梳头、看病、打针、输液,尽量每天陪妈妈到院子里晒太阳、散心、听秦腔。
妻子患病十几年,生活不能自理,他没有嫌疾,而是鼓励妻子去战胜病魔,坚强地生活。
当我每次采访他的时候,他又是那句话“应该做的”。
作者简介
王安德,男,1960年6月出生,大学文化,中共党员,陕西,韩城,卫东人,1980年参加公安工作,历任派出所副所长,所长,交警大队副大队长。
自由撰稿人,文学爱好者,现系韩城市作协会员。曾参与韩城市公安局史志编写工作。
几年来,先后编写《红色家庭》巜暴乱冶户川》巜白叶树梁》《201》巜过年了》等文稿,撰写的巜我的女儿是第一书记》荣获全省精准扶贫奖。有多篇文稿发表在都市头条,部分作品在陕西农村网和韩城作家,韩城文学,韩城文学园网站发表。
编后语:
正在这篇《孝子》,走进千家万户,近三万人点赞阅读的时候,这位孝子的八十九岁的老妈妈因病离逝,走完了艰难的最后一步。
这篇文章,让有些人读出了眼泪,读出了情感,读出了心理话,有些人真接将电话打给认证编辑,表示每个人都要向"孝子"学习,尊老爱幼,邻里和谐,做精神文明的典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