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编辑 淼之龙
金谷园题壁及其反响
万龙生
【前言】近日喜欢翻柜倒箧,寻找旧书旧稿。昨天居然在一个笔记本上找到一篇旧稿,写的是与新诗学会一帮诗友去北碚缙云山参观傅天琳当年栖身的果园,发生的一段趣事。原文只留了月、日,却没有年份,我也无处查找。乃通过微信问谭朝春兄,因为他当时还在北碚区作协主席任上,恐怕能够查到吧。果然,朝春告知是2015年4月20-21日开展的活动。而我是返家后于24日写成的此文。
4月20日下午,应北碚区作协之邀,重庆市新诗学会一行前往缙云山后山之金谷园小住一日。金谷园前身为缙云山园艺场,就是孕育傅天琳这位优秀诗人、鲁迅文学奖得主的地方。作为新诗学会会长、这次活动的带队人,她到此能不百感交集吗?当天下午大家一道参观之时,她自然免不了一路指点、回顾。
次日清晨,我早醒出门散步,忽忆昨日情景,乃得灵感,却苦于没有纸笔,手机也没电了,不能转化为诗。而我只积习,乃是必须立即动手,不能像有的诗友那样吟成腹稿。于是心生一计:何不书地、题壁?
没有找到合适的沙地,只有题壁一计可施。乃寻得一块破瓷砖,欲以代笔;恰巧近处有一废弃砖墙,遂吃力地刻下一诗,竟是六言整齐式14行哩:
指点这里那里
历数当年经历
千斤重担无情
压上娇弱身躯
居然病蚌成珠
苦难酵化佳句
乃有果园诗人
桂冠金光熠熠
然而我心纠结
满腹纷乱思绪——
倘若可以择路
愿否从头走起
谁知如何回答
这道无解难题
提出这道难题,其实是结合了我自己的身世和成长经历的。
诗成留壁后,遇见也是早起散步的诗人斯原,蒙他借笔,录下此诗。
消息传开,同去一干人等,包括傅天琳本人,皆被我带至诗壁,命我念诵,众皆称善。
当天下午,在北碚公园内之“红楼”与北碚诗友座谈,我总发言中念了此诗,也颇受欢迎。
本来关于此诗此事,已算告一段落,划上圆满句号。不料我将此诗在论坛和一些QQ群贴出后,反响热烈,点赞、鲜花者众。更有就诗末问题做出回答的,颇为有趣,且不约而同,借用原诗六言行式。不妨选录若干:
倘若可以择路
绝不从头走起
——陈仁德
倘若可以择路
还是原来脾气
——思无邪
倘若可以择路
我又何须徘徊
——蓝忧
人生本来无常
遑论苦难辉煌
倘若可以择路
依旧诗酒凭觞
——燕刀三
末行显然影射我的网名“诗酒自娱”。
读了这些“答案”,又引发我的兴趣,也是续了8行:
说是无解难题
读后纷纷答疑
选择或相径庭
彰显各自性情
其实问题虚无
历史岂能重复
幸喜荒唐旧事
已经随风而逝
我把这些后续内容与原诗一并发给傅天琳本人,她阅后答曰:“谢谢!怜惜多多!趣味多多!”
今天早晨,我又在《人文万盛》论坛看到一条署名“姚三伯”的一条跟帖,份量甚重:
好诗共赏!
物质决定意识,环境决定命运!
历史没有假设,人生亦然。
最令我感到喜悦的是当今诗坛少有的年逾八旬仍然非常活跃的前辈高平先生也对《题壁》给予赞赏:
万兄瓷刻之诗,
赞美兼有痛惜。
六言三顿一句,
类似藏歌谐体。
这是从内容到形式两个方面给予评价,还让我增添了新知:原来此诗的形式与藏歌的“谐体”偶合呢。
原本刻在墙上的一首短诗引起的心灵感应让我非常欣慰。于是我又补写几行,权作小结:
道是怜惜多多
实乃同病相怜
那些陈年旧事
触及内心痛点
不过接人言己
无非感慨一番
最是深感欣慰——
激起浪花点点
4·24晨,渝州悠见斋
【补记】
本已终篇,又读到“东方诗风”论坛晓曲的一条跟帖,亦即和诗也:
这就回答此题
历史倒不会去
难改时代方向
苦难已成追忆
缪斯善待吟者
万物皆成纸笔
喜怒笑骂随意
自是乐此不疲
莫让刻痕风化
我来添胶上漆
笃定后世不腐
堪添美景一隅
那时刨根问底
晓曲诗酒自娱
此诗既有历史自信,又有诗人自豪,还有浪漫气息。最后把他自己也摆进去了。
4·24再记
【后及】
刻痕风化是不可避免的,一首小诗不足挂齿。当时,就连从这里走出去的诗人、鲁奖得主傅天琳,金谷园的职工也有茫然不知的!能不令人徒生浩叹乎?
不过敝帚自珍,这首诗的产生、传播、反响确也令我愉悦,值得珍惜,也还令人深思。如此足矣,岂求他哉!
2020·5·20渝州悠见斋

万龙生,1941年生。重庆诗词学会格体新诗研究院院长。1957年在《星星》诗刊发表处女作,出版了多种诗集、诗论集。曾任江北区文化局局长、重庆日报副刊部主任、《重庆文学》副主编等职,中国作家协会会员、中华诗词学会会员,重庆市诗词学会副会长、《重庆艺苑》副主编、“东方诗风”论坛名誉站长、《渝水》诗刊主编等职。在新诗格律理论建设与创作实践中有独到建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