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 归
文 | 小 柯
这是一个发生在上个世纪五十年代的真实故事。
解放初期，偏僻的农村饿狼成群，人们的生活水平很低，交通不便，外出办事全靠两条腿。
故事发生在腊月二十七日，那是一个寒冷的冬天，快过春节了，他早早地起床进城去卖猪肉，回家的时候，月亮已经升到半空了。
他急着往家里赶，山路弯弯，寒风刺骨，寂静的山路上，不时窜出来一两只野兔，他不由地惊出一身冷汗，却一点儿也不能放缓要急切赶着回家的脚步。他不时地看看自已的影子，那影子幽幽地尾随着他，一如他自己一样孤寂。
刚转过一段弯路，在抬头的刹那间，他才发现：身后不知什么时候跟着一条大狼。他走快，身后的狼也加快了脚步；他慢走，狼也是不紧不慢地跟着。转眼又绕过了一个山梁，他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前面又来了一只狼。一时之间，他被夹在两只狼中间，进退维谷。
原来，是他身上的一股浓浓的猪肉味，招来了这两个不速之客。
夜，已经很深了，离家还有一段距离，呼喊是没有人能够听得见的。为了防止两只狼前后夹击自己，他一手操起早晨还挑过猪肉的扁担，一手紧握一尺多长的杀猪刀, 退回到一隅一边靠近悬崖、一边靠近隘口的地方，做出一幅拼命的样子，口里不由自主地喊着：“狼，狼……”
两只狼见了，自然不敢轻易动作，一前一后蹲了下来。于是，一个人，两只狼，就在这个冬天的深夜里，僵持在一条弯弯的山间小路上。
天上，稀稀朗郎的星星一闪一闪的，它们不知道，在这条小路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一轮如盘的满月儿，横在星河之间，似乎早就进入了梦乡。
夜，死一般的宁静，时空仿佛也已凝固住了似的一般沉寂。他丝毫也不敢放弃，两眼紧盯着狼，一手紧握着扁担，一手紧握杀猪刀, 口里一直不停地喊着：“狼，狼……”
夜，漫长的夜……
天际处，终于露出了一道金光。噢，天大亮了，太阳要升起来了。远处的村落，还笼罩在一片雾茫茫中。
早起的满堂父子俩，和往常一样，出了家门，进城去赶集——年关临近了，年货还差许多，怎么着，也要赶在年前，把年货置办齐全了。
“狼，狼……”
远远里，似乎有虚弱的声音传了过来。
“爹，你听，有人说话。”
“走，看看去。”
两人操了近路，赶了过去。
守了一夜的两只狼，看见来了两个人，一眨眼，跑得不见了踪影。他在一片迷蒙里，看着朝自己跑来的两个人，两腿一软，瘫在了地上……
在那个异常寒冷的冬天的夜里，他一手握一条扁担，一手握着一把杀猪刀，和两只饿狼，僵持了一夜，也喊了一夜的“狼”。多年以后，他想：如果，在那个冬夜里，他不一直喊着“狼”来强迫自己清醒着，也许就不会有今天的他，也许，就会随时随地葬身在狼口之中。
意志力真是个奇妙的东西，它往往会促使人们做出超乎寻常的事，就像那个冬夜里的他。如果，没有坚持到天亮就有救的信念支持着自己和那两只狼对持，或许也就不会有这个故事了。
原来，放弃和坚持之间，只是一念之差的距离。
一念重生，一念丧命。
-作者简介-
小柯，甘肃天水人，现居江苏。个人微信平台：小柯天地（yftd20166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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