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白山夹皮沟,韩边带的统领衙门内,人们在议论着,韩三代在爷爷和父亲的老臣面前一直很谦虚的:“所以就要请大家来,想听听你们的意见。” 请来他们听听想法是件好事,曾给爷爷当过总理的老人先说话了:“三统领啊,这东普陀几千里之遥,运金还需海上,可日本人和俄国人要开战,此事是否先放放再议?”“此言极是,从我夹皮沟到金州湾尚有五百里之遥,那俄国人沿途设卡,恐不好过去,若无把握宁可放弃。”又一位老人发言了。父亲的近臣邵大叔比较坚定:“若此事是必办之事,就不再论可不可以。只是把路线安排妥当为好。我意避开日本人和俄国人,那只有走西线,即锦州,从那里上船。”那些年轻的管事,都磨拳擦掌地要大干一场。“我们同意,三统领既然已定,咱们就说怎么办吧。”最后确定了行动方案,一、派人去锦州联系一条大船,有轮船更好。二、派出十几名弟兄分别去联系梅河口、清原、铁岭、新民、辽中、黑山、北镇、锦州,各地的绿林好汉,请求借道过货,并协助护送。三、护送任务由乡勇队抽一百人,分三组,轮换接替。四、三统领就在锦州候货,随船送金。五、路线每日一定,由邵大爷亲自过问。出发时间临时决定,一通知即出发。最后大家一致同意这个方案,也确定了出发的日期。出发后,一路上没有遇到一个劫匪,最担心的辽中杜立三,还派了十人把我们护送到黑山。韩三代拍着桌子:“问题就出在北镇。从黑山到北镇我们定的是半天路,从北镇到锦州是一天的行程,在黑山没有和洪福臣接上头,另一个小山头派了十人到了交接的地方,就返回去了。在这之前,我的人和冯麟阁大掌柜见了面,答应得非常好。” 效罗忿忿地说:“可就在那几天,我们让二掌柜那个内奸给出卖了。这西伯利亚,一去就是多半年啊。”韩三代惊讶地说:“西伯利亚?你还去过西伯利亚?没有听说能从那儿逃回来的。” 效罗淡淡的一笑:“是啊,也就是又死了一次呗。”那个韩三代看着眼前这个身材不高可意志坚定的王效罗,就象见了神一样,看了又看。邵大爷回忆着:“我中午大约十二点时在交接地点见了冯大掌柜的人,衣服都是短打扮,黑色,全是一色的日本手枪,可精神呢。当时我还想,要是我们有这么一支队伍,那就太好了。为首的姓啥来着,” 汲金纯说:“是不是姓莫?”“对对,是姓莫。”汲金纯点头:“那就对了,二掌柜派他们去办事,后来就没回来,我们都不敢问他们的下落,就这样十个人就没了。我一直在想,那靠山的村子里发现的十二具尸骨是不是就是他们?可怎么又多出两个来?”邵大爷说:“我交接了以后,因为三统领在锦州,我就骑马先急着赶向锦州,好安排船运的事。没想到,就在这里连人带金全没了。” 效罗分析着:“这个二掌柜,他害死了四十个人!肯定是先下令将护送的三十个人害死,然后将金砖藏起来,再将卫队的十个人毒死。对,毒死。”韩三代也推理说:“ 根据此人的卑鄙行为,为了不让人发现,他一定要把每一个知道的人杀了灭口,这就是为何那个村里的尸骨是十二具,那两具应该是他的亲信呀。”汲金纯想了起来:“对呀,他的两个卫士,后来也忽然不见了!” 效罗分析到点子上了:“这二掌柜要藏这么多东西,就要有人帮忙,藏的远近就看他当时离开山寨的时间了。”在场的人都点头称是。有几个人想了起来:“我记得二掌柜有一天时间不在山上,头天他的卫士说是要办大事,可他回来后再也没见过那个卫士啊。”“对,他是在夜里回来的,当时我正在岗上,他一人骑马回来的,情绪好着呢,唱着河北梆子,好像是钗头凤那一 段。”效罗对大家说:“来,来,我们再分析一下,从中午接货,到晚上这段时间里,这个坏蛋能做多少事情?一、他要先安排人在一个合适的地方害死那些人。三十个哪,伏击,吃饭下毒,都有可能,然后再掩埋掉,二、再把拉金砖的马车送到一处合适地方,处理掉。这里是拆还是烧,埋,因为那马车样子特殊。三、把金砖藏起来。四、想办法把那十个弟兄毒死。五、再把那两个卫士杀死。六、骑马上山回山寨。你们想,要办这么多的事情,他能远离吗?再一个他还要能天天地看着这个藏金子的地方,好别让金子丢了。 ” 韩三代直说对:“对对,说的太对了。”效罗一挥手:“走,我们去山上大寨去看一看。”众人都同意,一行人骑马就上了山,在大寨子门前的山坡上,人们看见了现在大营的辕门和远处已经变得一片黄色的原野。汲金纯指点着山下:“我们那个营房大门的旁边,就是原来的那个废弃的村庄。” 效罗心里想:“看来就是这里了,怎么找呢,真的挖地三尺?”人们回到大营,效罗这才发现辕门旁边有一棵大柳树,辕门的一侧就靠在树上,平时进出营门,谁也不太注意它。这棵树确实老了,树皮隆起,沟壑万千,可以看到那树冠早已干枯,那树脉从根上起就开始长拧了,盘旋而上。可就在这根部又长出一棵碗口粗的小树,细细高高的,就象一个老爷爷怀里搂着一个小孙子。“这棵柳树也有几百年了吧?” 汲金纯管带看着这棵大树说:“没有千年也有五百年以上了,四个人都抱不住。你看那树皮长得都拧了,你说它死了吗?它每年还发芽长叶。大家都说留下吧,就留下了。”他又摇摇头说:“人老要子女照顾,这树老也得有人管呀。”效罗嘴里念念叨叨地回到议事堂:“废弃的村庄,古老的柳树。”受这棵老柳树的影响,人们回来议论起树来。“在咱那里,村里都是槐树,那老槐树也可长寿呢,几百年活的可好呢。”“俺们那儿,多种的是杨树,也长得几人合抱呢。 ”“我们家乡,是柏树,那柏树寿命可长了,夏天乡亲们都围着树唠嗑。”人们由树的议论又变为对家乡的思念:“在我们家乡,村子中央都有几棵老树,男女老少都到树下去乘凉聊天,啊······,有些时候没回家了。” 效罗想起爷爷教的一首古诗,也拿来感慨一番:“是啊,古人云,村中老柏遮阳卧,小童围叟树下坐,徐州城外张飞吼,辘轳之桶井中落。”当他念完这首诗,“井,”一个大大的“井”字在脑子里显现,“啊,我找到了。”效罗高兴的跳起来。
挖掘开始了,那井在离辕门五十丈远也就是一百五十米的地方,汲金纯让人用帷幔把现场围起来,除了挖井的士兵,任何人不得靠近。原来,这个村子有一口井,人们离开村子,井也没有被添埋。那二掌柜提前看好了地点,藏好了东西后,将井沿拆了,再把井添平压实。因为没人来这个地方,要不是大营定在此处,那永远也不会有人知道了。大约十米深,开始有尸体了,慢慢的数,共是三十具,“就是我们的人那,这万恶的二掌柜呀!”长白山的金客们哭成一片。那韩三代跪在地上给冯麟阁磕了三个头,“统带,谢谢你让这些冤魂能回到家乡。”冯麟阁默默无语,恨自己识人不深,酿成如此大祸。“哎,还有我那十几个弟兄,个个的好小伙子啊。”继续挖下去,只见那几个木箱子还完好,想必是慢慢地用绳子放下去的,打开箱盖,只见那成箱的金块,散发着耀眼的光芒。在效罗看来,那黄金的色泽全是红的,是血色,是流淌着血迹的尸体,是死去的人的尸骨,他内心翻滚地想吐,只好扭头走了。再往下挖,就是被拆得七零八落的那辆双轴马车。
韩三代要先回他的林子里去了,经商量先把金子放在大营,等他们金客再定好船期,用军队护送上船。冯麟阁拍着胸脯说:“保你不会再有事啦。”韩三代欲吐未说的样子,让效罗看出来了:“三统领,可是还有话要说?”“我,我想拜你为师。”说罢就跪下了。效罗连忙说:“这哪里使得,我看咱们结拜为兄弟岂不更好。”冯麟阁大笑:“哈哈,好好,我又多一个小侄子啦。”摆开生辰八字,效罗比三代提前生了半年,韩三代说道:“当然是大哥了,二叔也受小侄一拜。”韩三代他们欢天喜地的走了,西路大营恢复了往日的肃静和威严。效罗向冯统带请假,“我想爷爷了。”
爷爷心事
关外下了今年的第一场雪,山上山下都是一片白色。天地间马上变了一个样子,医巫闾山收起那秋天多彩的喧闹,披着洁白的雪花,静静地等待着冬季的到来。
效罗回到家中拜见了父母,随即上山去看爷爷。他从家里拿了一把扫帚,边上山边清理台阶上的雪,他担心爷爷上山下山不方便,“毕竟是八十岁的老人了,”这几百个青石板铺就的山间小道,还真让效罗累了好一阵子。
爷爷好像知道效罗要来似的,在他的房里,生起了炕火,沏好了茶,还摆上了黑白对弈的围棋,老人盘腿坐在炕沿上,小屋里暖融融的。“爷爷,爷爷,西路巡防营参谋王效罗前来拜见。”效罗双手抱拳,行了个半跪的军礼,爷爷慈祥地笑着:“呵呵,我们这爱新觉罗的贝勒爷可是老行伍的样子啦。”效罗从爷爷的嗓音中切实的感受到:“爷爷老了,真的有些老了。”上次来看爷爷,就感觉他走路虽然还是蹬蹬的,可以看出略微有些肩膀摇晃,比起过去那种矫健的步伐,已经慢了好多。闭目打禅的时间越来越长,还时常站在山门遥望着远处。“爷爷不是有什么心事吧?想家了?”效罗从来不敢提“想家”,他怕爷爷真的想家就走了 ,他又不知道爷爷的家在哪里,“到哪里去找爷爷啊。”爷爷过去老说:“哪里都是我的家,四海为家吗。”这话,效罗从小就听他说,都二十年了,当他一想到爷爷要回家走了,“那就是天塌下来了!”效罗关心的问老法师:“爷爷,今天有客人吗?”爷爷并不回答效罗的问话,反倒问起他那些剿匪的事情。效罗把剿灭骑匪的过程给爷爷讲了一遍,还没讲完,那眼里已经是含着泪花了:“我那士兵,山南海北哪里人都有,就象我的亲兄弟一样。”“哎,孩子,这生生死死乃世事轮回,你不要看得太重。若无你剿匪士兵的死,哪里来那屯垦百姓和草原牧民的生呢。人生只要做了佛喜见的事,那就是佛法上说的超度了。”在这禅房里,爷俩开始了手中的你多我少,话里的你长我短。嘻嘻哈哈地又闹起了爷孙乐。
听着这寺院里,又嘈嘈嚷嚷起来,“我师傅在那里?快领我去见师傅。”大和尚说:“啊,是冯统带,住持在禅房里,少爷也在。”“好你个效罗,都不说等我一会儿,跑得可真快。”人还在外面,那声音喊着就进来了。
“ 弟子冯麟阁拜见师傅,”冯麟阁进门就双膝跪下,给善空法师磕了三个响头。“师徒之间,今后不要行此大礼,免了免了。”爷爷在炕上摆手,效罗马上从炕上跳下来,扶起了冯统带。“快来看茶,我这里可是沏了那杭州的龙井啊。”爷爷把茶壶盖打开,一股茶香扑面而来:“噢,真的是龙井,那炒茶的干香味还真浓啊。”冯麟阁是品茶的高手,自然是一闻就明白了。“统带饮茶不止万杯,自然对茶饶有品味。”老住持客气地说着,冯麟阁那里敢应承,只是在那里咕咕哝哝:“想听师傅指教,弟子多嘴了。”
冯麟阁也是想师傅了:“师傅就是撑着我的那根擎天的柱子,几天不见,心里就发慌。”这爷孙三辈在这暖洋洋的屋里,盘腿坐在炕上,你一言我一语就论起了人生。
作者简介 :赫连佳新,笔名秋叶。是中国北方有影响的作家和诗人。他在文学作品中曾以佳新、小成、赫连、秋叶署名。赫连佳新是中共党员,满族,共和国同龄人。研究生学历,高级工程师。生于东北,成长于内蒙古,曾经在经济领域工作多年。他作品主要以文学著作和诗词为两个方向。文学作品突出的有超长篇历史小说《关东秋叶》(已出版一、二、三部,四、五尚在创作之中。整个小说为五部,四百五十万字。) 赫连佳新先生的文学作品坚持对历史的尊重,突出爱国主义,着眼于普通人的真善美,在文学作品中注重对科学知识的传播。他的小说涵盖三个阶段,即历史、现在和未来。《关东秋叶》(1887年-1939年),是一部超长篇历史小说,是描写东北人民,在“九一八”以后,自发组织的“义勇军”,进行抗日的故事。《叶赫食府》是表现现代社会普通老百姓的故事,小说努力表现中国老百姓,那些社会底层小人物生活中的遭遇,和他们内心的纯真善良的品质。而三十万字的小说《翡翠公主》,是作者进行的新的尝试,介乎于历史和现在的穿越爱情故事。赫连佳新先生近期开始构思《科幻奇案系列小说》,现在已经由中国文联出版社,重点推出了《电脑骑士》、《幽灵球队》两本小说集,而后面更加精彩的《贝湖魅影》和其他的故事也在创作中……。这个奇案系列,是描写世界科技发展过程中,出现的离奇案件,以及社会对向未来发展,产生一些令人担忧科技事件的科幻小说。在文学创作的另一个方向,他以秋叶署名的诗词,已经深入人心。近几年诗人的诗作已经多达几千首,他的诗歌细腻优美朗朗上口,为很多的诗友所爱。诗人秋叶(赫连佳新)特别对古词偏爱,他的百花词是很多诗友的最爱,诗句优美,不拘泥于格式。而他的散文诗则偏于叙事,把对祖国、家乡、人民的热爱,表达得淋漓至尽。《关东秋叶》一二三部,经内蒙古广播电视台制作,已经成为广大人民群众喜闻乐见的广播小说形式,广播小说已经在中央电台《作家栏目》播出,在各省的广播电台和新媒体都已经和正在播出,反响极为热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