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愁系列散文

家乡的初夏最迷人
李延福
是家乡的春天离开的快还是夏天的脚步来的急,反正没等人们完全脱去棉袄夏天就随着宝鸥(杜鹃鸟)的叫声来了。老人们说,立夏过后几天宝鸥开始叫唤,当年的庄稼就有几分收成,如果是第八天开始叫唤,就有八分收成。不管这种说法灵验不灵验,反正立夏节气一过,宝鸥确实殷勤地叫起来了,尤其是赶上天旱,它就没命地叫,“宝鸥——宝鸥——宝宝鸥——”好像这个季节只属于它们似的。
野鸡进入繁殖后期了,突然之间销声匿迹,没有了春天的喧嚣,母鸡忙于下蛋孵卵带小鸡,公鸡则偶尔在地畔草间出现,高昂着血红的脑袋,挺着胸膛,拖着长长的尾巴,一副骄傲的神气,就像欧洲中世纪穿着燕尾服的绅士。
“羊过清明牛过夏,人到小暑说大话。”立夏一过,田野里道路旁长满了嫩绿的野草,三几头牛儿正甩动着尾巴贪婪地啃食着,发出“嗞,嗞”的甜美声响。两头毛驴很悠闲地互相在脖颈上啃痒痒。一群刚刚剪过毛的绵羊撒在山坡上,羊羔羔蹦蹦跳跳,主人故意留在肩甲上的那绺长毛在山风的吹拂下分外显眼,它们不时要跪在妈妈胯下摆动着小尾巴用头猛撞着乳房吃奶呢。

“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家乡的初夏,花儿开得更盛。牡丹,芍药,刺梅······开得那么热烈,那么恣肆疯狂,引来蝴蝶翩翩起舞蜜蜂嘤嘤嗡嗡。树木开始葱茏起来,茂盛的枝叶好像是瞬间从母体中长出来,猛然间发现长了一节。
到了夏季,雷雨的脚步也勤了。正午还是艳阳高照,热得人们脱衣抹帽,钻在屋子里不敢出来。午后,随着轰隆隆一声闷雷从山后传来,乌云就像大海里的恶浪,翻滚着汹涌地一下子覆盖了半个天。接着,闪电将乌云彻底地撕开一道血红的口子,从天的这边到天的那边。说时迟,那时快,白亮白亮的雨线从缝隙间扯下来。顿时,天和地连在了一起,地上的水流成了河,争先恐后往前挤。夏天的雨就像暴性子的人发脾气,来的猛消的快,不到一小时,雨完全停了。又是一个艳阳天,不过,太阳比雨前更毒更猛烈。“赤橙黄绿青蓝紫,谁持彩练当空舞。”有时候,雨后的天边会挂上一幅或两幅美丽的彩虹,彩虹的两端伸进山涧或河沟,老人们说,那是龙在吸水呢。这时候,你是断断不能用手指头去指的,否则,手指是会坏掉的。如果万一你用手指头指了,就要马上把手指头戳在水缸里蘸一蘸。反正我小时候有好几回是怀着十分紧张的心情跑到水缸边去蘸手指头的。

雷雨后的庄稼发疯一样的长。一株株小麦就像临盆的孕妇,骄傲地腆着个大肚子。多情且浪漫的豌豆,紫色的花儿像张张笑脸,把茎蔓向四处伸展,还要手牵着手。孩子们寻找一切机会偷摘豌豆角,在红嘴山鸦母子欢快的叫声中做着桑葚染黑牙齿的美梦。
农人们看着丰收在望的庄稼喜上眉梢。夏收在即,忙后和忙前是庄稼人相对消闲的一段时间,女人们到地里锄锄草,男人们凑到一起抽抽汉烟谝谝闲,有时候会呼朋引伴浪一浪花花集,特别是,隔三差五邻村还会请来外地的戏班子唱几天几夜的大戏,大家一定要去过过秦腔瘾,说不定在戏场里还会遇上老朋友呢。

李延福 ,甘肃会宁人,中学高级教师,文学爱好者。有大量诗歌散文在地方刊物和网络媒体发表,尤喜散文,代表作《党家岘老街记忆》被各媒体广泛转载。凤凰诗社诗人,以“三行微诗”见长。著有诗文集《心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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