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似琉璃（长篇小说连载十九）
文/范錚
第十九章 冰凌潮水
五零七医院，三楼。
我怎么上的三楼，是飞上来的吗，我没有翅膀啊，我会飞吗？
你可以借助想象帮我，也可以借我一双翅膀。
你还是借我，借我一双慧眼吧，让我把这世界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真真切切。
我看到佟彤时，她冷静地坐在医院三楼走廊的长椅上，落寞，清醒。旁边还站着一位清醒但不落寞的帅郭，帅得当之无愧的可以姓郭。
佟彤清醒地把一张医疗诊断单递给我。
看诊断单之前我是清醒的，看完之后，我是不是清醒，只有问佟彤了，或者问她身边的帅得姓郭的。
诊断上告诉我，佟彤怀孕了，二个月了。
佟彤怀孕了，跟我有什么关系？
佟彤怀孕了，跟帅得姓郭的人有什么关系？
佟彤怀孕了，跟我有关系。
佟彤怀孕了，跟帅得姓郭的人也有关系。
第一关系人，很帅，可以姓郭。
我不帅啊，跟我有什么关系？
谁爱我呀？广州超利公司金超利老板最爱我。
金老板，扬一扬脸，略露出一颗金牙，铂金的牙，够档次，超级够档次。
金总说，林总，你还能筹些资金吗，不多，二千万就行。
我说，钱不是问题，问题是我现在没有时间印哪。
印两千万，那也需要时间哪。
帅得姓郭的人也爱我。
他说，林大哥，这结果，是你承担，还是我承担？责任不重，领个结婚证，慢慢过日子就行。
我疯了。
我疯了，所以我不知道当时是打了帅得姓郭的嘴巴，还是打了自己的，也许都打了，也许都没打。
世上的事，是谁编的程序？谁设计的情节？
跟我有点关系的事，为什么没有跟我商量商量？
我同意了吗？这么编程？这么设计？
佟彤哭了，哭得很伤心。
她是扑在我怀里哭的。
帅得姓郭的人愧得不行。看着佟彤在我怀里哭泣。他愣愣的，愧对天地。其实，他说主要愧对于我。
谁编的此一段情节。你就不能事先声明一下，此故事纯属虚构，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请勿对号入座。
佟彤哭着，梨花带雨。
佟彤的声音，我听着恍如隔世，她说，大哥，一切都为了你，我爱你，我爱你，你听清了吗，我爱你。
一切为了我，一切因为爱我？
佟彤，大哥求你了，千万别说你爱我。
我的心脏承受不起。
我的心脏也是血肉做的啊。
佟彤扑在我怀里哭。哭得伤心欲绝，哭得山崩地裂，哭得冬雷阵阵，夏雨雪，哭得山陵崩，河水绝。
我也哭了，我的眼泪是在我的眼睛里哭的。
我只能在我自己的怀抱里哭泣。
我哭的样子，我自己看不着，没带镜子的习惯。你就自己费点想象力去想吧。
我眩晕了，并且我也没词了，我会的词都给佟彤用上了。
这世界也太疯狂了吧？日月对换工作啦？日新月异得我哭着飞奔追赶，都追不上。
这世界太鲜活了，太新颖了。
世界都变化这么快了吗？我不是从秦朝来的，我没穿越啊。
我只是一次次被架空，一次次成为古董，被陈列在货柜上展出。
佟彤紧紧地抱着我。
像是她不抱紧一点，我这个瓷做的古董一下能摔在地上碎了。
她这么抱着我，我就不碎了？
我早就碎了，不光是心，心碎了是常事儿，咱也熟练了，现在是身心俱碎。
你见过心身俱碎的人吗？
我现在正在扮演着呢，要不我给你说说体会，要不你来演得了，我休息会儿，我跟导演说说，导演是他大舅，他二舅，就是不是是俺舅。
抱着佟彤，我想穿越。
我想到秦朝或唐朝过日子去。那儿不用领结婚证，那儿也没有医院证明啥的。真好。
佟彤只管哭，我得想得多点。穿越时的咒语怎么念的？写穿越小说的哥们，姐们儿，你告诉我一声，行不？
佟彤哭完了，梨花经了雨更艳了，有些弱不禁风，又有些大义凛然，有些牵肠挂肚，有些荡气回肠。
美女终于找到帅郭了。我应该替佟彤高兴才对呀，我应该不是那种小气的人啊。
高兴应该是怎么样的表情，我怎么不会了，导演再给我说说戏啊。
我内心空空落落，好象海上的波浪。
我有位哥们的小名叫小落。我以后也改名，叫空落。空空落落，空寞空落。
我空空落落，是我不知对佟彤说什么。我突然想不出台词了，落哥你帮帮我啊。
佟彤带着哭腔对我说：
大哥，你记住，我爱你，我爱你
佟彤，千万别这么说，千万别说爱我啊，这是医院，公众场合说这么稳秘的话，容易遭到围观。
我没台词，只得沉默。
沉默啊，让我在你的茫茫黑暗中死亡吧。
沉默，求你，让我死一回。一回就行，下不为例。
我的电话响了，我没有听见，是佟彤替我接的。
佟彤告诉我，思雨姐姐让你回去，打针吃药。
是啊，我该打针吃药了，我妈也该叫我回家吃饭了，也许还有碗鸡汤呢。
佟彤又扑在我怀里哭。
然后，我和佟彤握手，和一直愣在那里的帅郭握手，说再见，当然得和帅哥握手说再见，帅郭虽然帅，也不是这里的布景和道具啊。如果，是，多好。
从医院出来，我听见大街在唱：
爱我，就别伤害我，这不是我想要的结果。
为了这句歌词，我一下迷失在大街上，我找不到回家的路了。我也就反复地吟唱，爱我，就别伤害我，这不是我想要的结果。
大街唱大街的，我唱我的，大街有疯狂的歌迷追捧，我，无人喝彩。
在大街上唱的那位摇曳生姿的哥们，是在为商家搞促销。
我唱得满嘴苦涩，我是为什么呢，为谁促销呢？
这是为什么呢？
在我苦苦沉迷在这个问题中时，一个声音打扰了我。
我定睛一看，就是那位摇曳的小伙子。
他舞舞玄玄，向我比划半天了，观从也哄笑半天了。
小伙子说，这位大伯，你中奖了。
我前前后后左左右右仔细看了一下，发现还真是只有我有资格当大伯。
这位大伯，你中奖了。
小伙子再次对我说。
我象在小品中中奖的范伟一样，对我的这位大侄子说，中多少啊？
小伙子微笑着，想搞笑我：
大伯，你想要多少呢？你猜你中了多少？
我想也没想，脱口而出：
二千万。
这是金老板问我要的钱，我当然可以问大侄子要了。
周围的观众们轰然大笑。
我大侄子也笑了，他找到噱头了。
他非常热情地邀请我：大伯你上台来，你上台上来。
我看他这么热情，认定他真会给我二千万。
我走上了红色地毯铺就的演出台。我要领我的二千万。
小伙子热情地与我握手。
我问小伙子为什么是我中奖了。
小伙子笑道：大伯器宇非凡，绝非等闲之辈。刚才我们老板一指您，说，就是您了，您中奖了。
我说，啥时发奖吧，我要我的二千万。
小伙子笑道：我们这儿发奖都是一亿一亿的，只是这钱没地方花，别人找不开啊。
小伙子又说，大伯，我们的奖品是一件高档的登登登牌羽绒服。大伯穿上我们的登登登牌羽绒服啊，我保证您腰不酸了，腿不痛了，连脚也不抽筋了，那您真是老当益壮，越活越年轻了。
小伙子递给我一个麦克，说，不过啊，在领奖之前，您还得给大家表演个节目，唱首歌就行。
我唱，不是说男愁唱吗，我要把愁事都唱没它。
我踌躇了一下，唱道：不问你为何流眼泪，不在乎你心里还有谁。
台下响起笑声，也响起了掌声。
尽情地唱自己的歌，让别人嘲笑去，鼓掌去。
一曲歌罢，台下是长久的嘘声和掌声。
不问你为何流眼泪，不在乎你心里还有谁，我的爱如潮水，冬天的潮水，带冰凌的潮水。
小伙子拿着一件羽绒服从后台走来，说，有请我们登登登羽绒服有限公司的梁总给大伯颁奖。
一位腆着肚子的胖子，把西装像是要撑裂了似的，让人替他的西装担心。他满脸堆笑地来给我发奖。他是我的老朋友，登登登的梁总，梁成军。
梁成军坏笑着握着我的手：大伯，恭喜你啊。
我推开梁成军递过来的羽绒服，说，别来虚的，我不要羽绒服，我要我的两千万。
我忽然看见有一位服饰精致，气质高贵的女孩儿站在人群中，显得有些卓然不群，鹤立鸡群。她正冲着我微笑呢。
她不是别人，正是王思雨，她是来接我的。
我抛开梁总，还有他的登登登的羽绒服，跳下了演出台。
我和王思雨费了好大劲儿，才挤出哄笑和骚动的人群，来到了车上。
王思雨开车，我当乘客。
我问王思雨，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呢？
王思雨粲然微笑，说，我奉阿姨的命令来医院接你，正好听见你唱歌，就被你吸引到这儿来了。唱得很投入，让人感动。大哥，还头一次听你唱歌呢，很好听哦，用心在唱，很磁性。
王思雨夸我，我的心却在纠心的疼痛。
作者简介:
范錚，高中语文老师，十七年只教高三。业余时间创作了大量的小说，散文，诗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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