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着的姿势》杨香之 我的人生路(1)
1981年的5月,阳光明媚,春意盎然。我们这一届的高中毕业生,在学校领导和班主任及带课教师的带领下,乘坐在两辆大卡车上,兴高彩烈地从谭家中学出发来到了渭北地区的第二集中考点 一关山中学参加高考前的预备考试。

两天考试结束后,我们着急地等待了十多天,考试成绩终于出来了。两个应届毕业班的118名同学,只有13名男生和6名女生通过了考试,有幸参加全国的高考统一招生考试,我就是其中的一名,我晚上作梦都是我考上了大学,站在西安师范学院的门前,笑眯眯的!
那时,国家的高考制度恢复不久,教育事业百废待兴,大学的招生人数极少,升学率仅有百分之二三,能上大学的同学他们的成绩不比现在985、211工程大学的录取分数低。我们两个班的十几名同学,经过两个月的强化训练,再次拼博,最终只有一个男生考上了中专,实现了他的人生理想,也改变了他的人生之路。我那时是既失望又羡慕!一度情绪底落,心里没落没着的!

1981年,农村也实行了土地联产承包责任制,我家也分到了十几亩土地和生产队的一头大黑牛。家里爷爷年迈岁数大,父亲因为一次意外的车祸,不能参加劳动,母亲一个人整天都在地里忙碌,也忙不过来,四个弟妹,上初中的,小学的都有,一家人为了耕作那几亩责任田,可没有少受苦,到了收获季节,那就更难为母亲了。她就让舅舅、姨夫、表哥、表姐都来帮忙,我家的亲戚大多数都为我家出过力,他们给我们家帮了不少的忙,至今我都记着他们的恩情!
高考落榜的我,不用说就是家里的主要劳动力。夏天,我头顶火辣辣的太阳,肩上搭着一个湿毛巾,一手提着水壶,一个肩上扛着锄头来到地里锄玉米,有的地里玉米长到半人高,地里的杂草还没锄完,玉米叶子划得我两个胳膊到处都是血道道,又扎又痒。上肥料时,我钻在玉米行子里,锚着腰,一手挎着化肥笼,一只手抓着化肥一把一把地撒在玉米根上,汗水流到脸上就用衣服袖子一摸,把自己弄的像个花脸虎!

有时老天不作美,刚锄完草浇了水的玉米,被一阵大风刮的全爬在了地上,我就和母亲,弟弟妹妹全出动,先用手扶着玉米杆,再用一只脚踩在玉米根的|周围,用另一只脚使劲地把玉米根周围的稀泥踹两下,玉米根就被踹进泥里,这样就把一棵一棵的玉米扶起来了!干完这活,把一家人累得瘫坐在地头,真像街道上跑的疯子!
秋天,艳阳高照,我就在地里摘豆子,拾棉花,收玉米,整天都是忙的。那个时代的农村人是真正的苦,就没有清闲的时候。
冬季地里的农活完了,母亲又忙的纺线织布,给一家人缝棉衣,给几个孩子做鞋,我白天也学着母亲纳鞋底,晚上我就重新拿起课本,刻苦学习,幻想第二年再参加高考,跳出农门。这个愿望我始㚵没有实现,不是我的父母不想让我再补考,而是我家的条件实在是不允许的,家里再也没有能力供我去上学了!说来也巧,老天像是在眷顾我。一次我到堂嫂家去玩,顺便教了两个小侄女几句英语日常对话,小侄女没听过我说的"洋语言”,惊㤉德不知所措,我边讲边做手势,逗得她们围着我团团转,孩子开心的样子使我郁闷了好久的心情一下子得到了释怀。

我的嫂子也是个有文化的精明人,她对侄女说:“唉!你姑口才真好,这辈子不教书都有些太可惜!留在家里委曲你姑了!”我觉得嫂子话有道理,这不是在提示我去当教师吗?是在我情绪最底落的时候给我指明了一条道路!难道当教师不是我想奋斗的目标吗?于是——我下定了决心,当个民办教师。82年的12月底,村上的学校招收两个民办班教师,在二爸的努力争取下,村上给了我考试的机会。经过考试,我顺利地被录取了,我进了村上的村办小学,当了一名光荣的民办教师。
在学校里,我更加刻苦学习,精心钻研教材,虚心向老教师学习,在课堂上寓教于乐,教学效果好,深受师生好评。不久,我就是几个年轻教师中最优秀的一个,也是最受大家尊重的一个青年教师。
我乐于助人,也比较勤快,在没有课时也常给学校的教师灶帮厨,厨师老李对我也很关爱,常鼓励我好好教书,当个好教师,不辜负人民的期望。

在学校教书,下午放学后,我也能给家里帮点忙。那时农村没有自来水,生活用水都要到村口的井里挑。弟妹年幼,我就每天给家里挑两担水,再拉上架子车到村南头的自留地割一捆玉米杆,(地多,用玉米杆养牛)帮母亲用铡刀铡好,(母亲晚上拌上饲料喂牛)干完活我就急急忙忙回到学校备课,批改作业,收听中央广播学校的英语基础讲座。
那时当民办教师虽然又苦又累,每月只能领到十几元的津贴,但也是人人羡慕的职业,是多少个和我一样的高考落榜青年梦寂以求的职业,所以再苦再累我都无怨无悔,我能有这份来之不易的职业感到很荣幸。因为我干的是无尚崇高的事业,因此我是那个时代的幸运儿,我是最幸福的人。我很高兴从中找到了我的人生价值。这也是我后来成为人类灵魂工程师的基石,是永远值得回忆的一段美好时光,我不会忘记这段让人记忆犹新的历史。

编辑:高玉虎
作者:扬香,退休教师,西安市阎良区振兴街道办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