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心似琉璃（长篇小说连载十七）
文/范錚
第十七章 梦在飞翔
王思雨说，叔叔现在康复的就算很好了，慢慢的经过疗养，能恢复健康。
王思雨把我拉到病房外，悄悄地告诉我，父亲的病能恢复到现在，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当时父亲是脑主干溢血，是十分危险的。
抢救回生命已经是千分之一的希望了。父亲作了手术之后，如果七天仍不能醒来的话，可能就再也不会醒来了。到了第五天才醒来，这又是万分之一的机率。
父亲康复到现在的程度，已经是一个奇迹。
我听了王思雨的话，当时就惊出了一身冷汗。也在暗自庆幸。
我握着王思雨的手说，谢谢。
这些天，王思雨真的替我承担了太多太多，她没有告诉我父亲的真实情况，是怕我精神压力太大。她像一个专业的陪护人员一样在精心地照顾着父亲。她像这个家庭的顶梁柱或主心骨。我和妹倒成了一个打打下手的配角。
我是真心的在感谢王思雨。
王思雨脸变得红红的，他抽回被我握着的手，说，没什么，我应该这么作，叔叔的病还需要继续疗养。不能让他生气，也不能逆着他的心思作事，一些烦恼的事，避开他，不能让他知道。这病需要静养。
我使劲的点头，答应着。
王思雨说：大哥，你拿录音机录一些叔叔喜欢的音乐，或是他熟悉的人的声音，给叔叔放一放，可以对叔叔病的恢复有一些帮助。
我说，好，这个任务就交给妹妹了。
这时，我看见，王浩，苏秋燕，还有一个走路有些不利索的人——佟彤，一起来病房看望父亲了。
王浩，苏秋燕还拿着花和水果。
王浩趾高气扬，苏秋燕沉稳干练，佟彤呢，灵动鲜活。王浩骄傲，苏秋燕内敛，佟彤则是飞扬。三人各有特色。
看着三人走来，都是对我的一种鼓励与支持。
佟彤，更是让我触电。让我身体的物质流动加速。
我干涩的嘴唇几天没有露过笑顔了。此时，我嘴角自然地流出了笑容。
我和王思雨微笑着接过了他们拿的礼物。
苏秋燕这几天被我安排照顾我妈妈，她没有一丝的怠慢，尽心尽力地在帮助我，而不是只视做是一项工作。
我微笑着问佟彤，脚好些了吗？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呢？
佟彤上前拉着我的手，说：脚没事了。家里出事，你怎么不告诉我呢？是我往公司打电话才知道的。
佟彤语气中充满了关切。她仰着头，一直切切地望着我，使我倒有些不好意思。
我给王思雨和王浩他们做了一下简单介绍，到佟彤这儿时，王思雨热情地拉着佟彤的手，说，我们见过两次面。真是一个美丽的女孩儿。谢谢。
王思雨为什么说谢谢，我不知道。
谢谢佟彤是一个美丽的女孩儿？不会吧？
也许是替我说的谢谢，感谢佟彤到医院探望我的父亲。
也许美丽真是需要别人感谢的。
我们一些人正在病房外寒暄，妹妹忽然从病房里出来叫我：哥哥，你快来，爸爸好象有话要说。
我们一行人都走进病房，这是一间宽敞的高档病房。
爸爸躺在那儿，一只手在空中摇动着，真的是有话要说。
这让我很激动，看来爸爸的思维已经正常了。
爸爸“啊啊”地发出一些声音，又夹杂着他的手势。他是让我坐到他的床前去。
我轻轻摇了摇病床的升降机关，使父亲病床的前部微微上倾。这让父亲更舒服一点。
我坐在了父亲的身边，他握着我的手便不愿松开。
我感到他的手和身体都在微微颤抖。
我的心也在颤抖。
父亲认真瞅了我半天，他似乎有千言万语要说，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父亲转过脸冲妹妹用“啊”和手势在表诉。猜了半天，大家才猜出，父亲是要纸和笔。他要写字。
苏秋燕从挎包里拿出纸和笔，递给了父亲。
父亲颤颤微微地费了很大劲，在纸上写下了两个字：婚/雨。
婚？雨？
父亲要说什么？
其实，除了王浩和苏秋燕也许明白也许不明白之外，其他人应该都明白了。
我看见父亲在写完字之后，象是完成了一项十分艰巨的任务，深舒了一口气，然后，眼泪就在他的眼睛里汩汩地流出来。
我被父亲的眼泪震惊了。
我的心里何尝不是流出了眼泪。
父亲在与死神擦身而过之后，第一个想到的仍是他儿子的婚事。伟大的父爱。
我象是没弄懂父亲的意思一样，呆呆地坐在父亲身边。
父亲抓着我的手，又比划着要来王思雨的手，颤抖着把我俩的手合在一起。。。。。。
我下意识地在点头。点头是对父亲最大的安慰，也是最大的尊重。
我的眼泪模糊了我的眼睛，也模糊了我的眼镜，模糊了我的世界。
一种类似燃烧的东西在心中蔓延，涌动。
是急火攻心吗？我不知道。
我哭着就忘了一切。世界的一切。
我忘了我的手是什么时候和王思雨分开的。
我忘了我身处何地。
为什么急火攻心？为什么泪流满面。
男人哭吧，哭吧，不是罪。
刘德华劝得对，男人真该痛痛快快地哭一回，忘了自己是谁。
自己是谁？
你以为你是谁？
妹妹还在拿着父亲写的那两个字在研究，探讨，宣扬。
只是我已经听不清妹妹在说什么了。她在唱歌吗？
我躲在我的眼泪里与这个世界断绝了来往。
我太需要休息了。可是我也不能一直躲在我的眼泪里休息啊。
眼泪是脆弱的，掉在地上就会轰然破灭和分崩离析。
王思雨扶着我，一定是王思雨扶着我的，因为这搀扶有一种刻意的温柔，来到了一张空闲的病床上，我一躺下就奔赴了那个梦在飞的地方。
梦在飞的地方真好。阳光明媚，四季花香。
在这里，父亲仍是很健康，公司也运营良好，上下和谐。
在这里，我长得也很帅。就像我六岁的时候一样，怎一个帅字了得，那真是帅得到了呆的程度。
在这里，我见到佟彤了。
她仍是齿如含贝，脸若桃花。
佟彤，求你了，千万别笑。
别人的笑，要钱，你的笑，要命啊。
你一笑，你看你身边的花啊朵啊都纷纷凋落。还有那水中的鱼，一口气没喘好，被呛死过去。那空中的大雁，你刚一笑，就眩晕症恐高症并发，一头栽下云端。
佟彤不笑了，她真知道心痛这些花啊，朵啊，鱼啊，雁啊。
她面容严肃，在吟咏她的诗句：
执意喧嚣
仍是往昔风雨
凝眸心绪
奈何竟无解
空问苍天
岂知我心事苍茫
佟彤，佟彤，我理解你的心事苍茫。你看那古时候，出塞的昭君，荷锄的黛玉，哪一个心事有解呢？
心似双丝线，中有千千结。
我也要吟诗一首，我要为佟彤吟诗一首。
只是我腹内空空，竟不知如何抓挠。
行了，佟彤，你别笑话我才疏学浅，你就对付着看吧，我是用心写的啊：
总觉得有风
从你那边吹来
带着桃花和鱼雁羞惭的信息
总是在静夜
闻到花香
就像你在身边
我们一起仰望星星
我知道
你能听懂星星的语言
你的眼神
你的笑
你顾盼时的凝眉
都使这夏夜有了微风
心绪总是这样被你
轻轻的碰响，碰响
原来，原来我脆弱的心
竟是一串串琉璃的风铃。。。。。。
我还想继续吟咏，怎奈腹内已空不见底，我也没有长须去拈，头发，我又舍不得去抓，本来就不富裕吗。
佟彤，你听懂了吗？你听懂了我心里的碰撞的那些句子了吗？
佟彤只是微笑，并不做答，然后，就像月里的嫦蛾一样飘走。
原来佟彤是会飞的啊。忽然，我一急，脚也离了地，我也飞了起来。
给佟彤笑容伴奏的，竟是“丁冬”的声音。
这是什么声音？这是什么地方？
很眼熟的地方啊，哦，我想起来了。是我和佟彤在暴雨天气中曾历险过的那片树林。
你看，那里还有佟彤用红色的手链做的标记呢。
只是，此时是阳光明媚。光线很亮地透过树林。
佟彤的身边怎么多了一个小男孩儿？很眼熟哦，想起来了，我俩过过招，是那个勇猛的战士，佟谣。
小家伙儿，今天还挺严肃。
作者简介:范錚，高中语文老师，十七年只教高三。业余时间创作了大量的小说，散文，诗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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