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吧，燕子

文/徐建明

        孙女燕子又要飞走了。

        离开的前夜，奶奶感慨，既然已决定，奶奶尊重你。翌日晚上八点，奶奶家。姑姑与燕子视频。姑姑笑着说，燕子你姑父说你真了不起，一个女孩子家开车八九个小时去广州，好些男孩子也不敢。燕子回答，这有什么，路上还堵了半个小时，要不然还会早点到。现刚洗完澡，朋友就约出来吃火锅。你把手机给奶奶，我跟奶奶聊聊。

        奶奶接过手机，燕子兴奋地介绍，这个是请我吃火锅的女孩，去年还跟我到家里玩呢。燕子又用手指向另一个女孩说，她是我的老板，我跟她打工。女孩们齐声喊奶奶好。奶奶挥了挥手跟燕子说，吃了火锅早点休息。燕子今年疫情过后才从广州回来，并答应奶奶哪儿都不去了，怎么不到两个月就变卦了呢？燕子回家，欢声笑语。她给奶奶家装了个门铃，奶奶家因为院子大，外人敲门，里面总也听不见。装上门铃后，屋里铃声像极了燕子的呢喃。奶奶一直用热水壶放在煤气炉上烧水，既浪费煤气还麻烦，燕子就买了一个电热水壶，烧水快捷方便，奶奶满是皱褶的脸笑得像朵花。奶奶家朴素，燕子到野外采摘一些花草来点缀，有时是杜鹃花，有时又是栀子花，奶奶望见这花花草草觉得满屋子是燕子的身影。奶奶生病要去医院，燕子驾车，奶奶坐在身后，奶奶会笑着说，我感觉自己像个“领导”。

         燕子忙生活，奶奶忙给燕子找对象。奶奶跟媒人说的第一句话就是燕子是个离异女人，千万不要隐瞒。相亲的第一个男人，燕子说太丑。第二个男人，燕子说有口吃。第三个男人，燕子说素质不高。第四个男孩，燕子说跟没结过婚的男生相处没安全感······ 一日，燕子沮丧，流露出还想出去的打算。奶奶诧异，问，是不是没找到合适对象，安不下心来？燕子说，不是，我的朋友圈人脉都不在这里，找工作好难。奶奶心里一阵酸楚。燕子全部家当就一辆小轿车，她需要工作养活自己。有个亲戚开馆子店，诚邀燕子加入，燕子想了几天，婉言谢绝了。她告诉奶奶，餐饮业是别人休息，她工作。尤其过年过节，别人团聚，她眼馋。再说为亲戚打工，做得好是应该的，做得不好还会伤感情。

        几日后，燕子进了一家国际大酒店工作，是前台负责登记的服务员。这项工作看似轻松，干两天休息一天，其实不容易。背诵一大本员工应知应会手册就让人头痛。燕子脑子好使，两天功夫就过关。与其一同进去的女孩背了10几天仍吭哧。特别是值晚班，必须在岗在位，直到凌晨八点。燕子工作得心应手，因为她有在大酒店上班的经历。她能教女孩正确的礼仪及如何应对客人的无理要求。还能在下班后带着女孩们去打羽毛球，跳健身舞。酒店领班对燕子很是喜欢，燕子也满以为自己能够在酒店长久地待下去。

        半个月后，燕子说要辞去国际大酒店的工作。奶奶问，为啥？燕子回答，朋友在那边开了一家宠物店邀我过去帮忙，薪水也高，干半年就回来。奶奶说，我不拦你。我记得你今天值晚班，必须把这个班上了。辞职的事，明天再说，做人要讲本分。你在酒店没做几久，工资的事能给就好，不给就算了。后来，姑姑把燕子辞职的真相告诉了奶奶。姑姑说，燕子本想在县城工作生活，可现实不如意。介绍的对象，没有一个看上眼的。还有在大酒店工作，接触的大多是不负责的男人，燕子说每天瞟见为情人开房的男人不下10几个。一次还瞥见一个亲戚带着一个情人开房，要不是相互戴着口罩，定会非常尴尬。

         最让燕子难过的一件事，一回值班，几个男人带女孩开房，其中一个男人跟燕子开玩笑，说要跟她去开房，而且其他男人还一道起哄。燕子讲，这是堂堂的国际大酒店，还是青天白日，真是不可想象。燕子觉得县城文明建设落后，猥琐男人太多。奶奶听后，一脸茫然。良久，说，燕子告诉我半年以后还会回来。姑姑回答，我看不一定。奶奶喃喃自语，我的燕子一定会回来的。姑姑说，莫担心燕子，她已长大，让她飞吧，飞得越高越远越好。

作者简介：

徐建明，江西省作家协会会员，江西东乡人，主攻小小说，在《微型小说选刊》《小小说大世界》《抚河》《抚州日报》《玉茗花》等刊物上发表过小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