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池塘蛙鸣
作者:雷涛 朗诵:董红鸽
幼小幼小时,母亲牵着我的小手去外婆家,经过村东的涝池,里面传来“格哇……格哇……”的鸣叫,我好生奇怪,就让母亲驻足,让我看个明白。可是,当我和母亲走近时,这叫声就戛然而止了。失望的母亲就说:“快走吧,先到外婆家吃汤汤面去,回来时再好好看看。”我相信母亲的话,只好依依不舍的离开涝池。
后来读书,知道池塘多在南方,里面还有荷花什么的。就想,那青蛙肯定也是有的。只是南方太远,只可想往,不可企及。但我明白,家乡的涝池和南国的池塘是一样的。

和幼年的小伙伴们在涝池边戏水的情景永远不会遗忘。先是捉蝌蚪。因为老师在课堂上说过,蝌蚪就是青蛙的幼年,我们相信,老师的话绝对是真的。于是,我们就找来玻璃瓶子,或者从家里偷来爷爷煮茶的铁罐罐。来到池边,脱了鞋子,去捉蝌蚪。开始是用手抓,怎么也抓不住,后来用手掬水,蝌蚪就被掬到了。双手将水和游动的蝌蚪放进瓶子或罐罐中。捉完蝌蚪,就想再抓青蛙。青蛙多在池边游动,但非常机灵,一见人来就惊恐地跳进深水之中,向池塘中央飞快而去。让我们白费力气。从正午到日头偏西,也抓不到一只。我们只好寄希望于蝌蚪,将它带回家,心里想,既然老师说了,青蛙是蝌蚪变的,将在水瓶中的蝌蚪带回家养上,有多少蝌蚪就会长成多少个青蛙,多美。可是,令人沮丧的事也来了,蝌蚪在少量的水中仅仅存活不到一天,就全死掉了。我伤心的看着这群小生灵不动了,死了。真想大哭起来。

再长大,有了更多的自然知识,我和小朋友们就在夜间去涝池。先是听青蛙在哪里叫,等确定水域方向后,即用长竿头头的小网去猛地打捞。果真,一只、两只青蛙就被涝上了。一位大哥说,这青蛙也叫田鸡,肉很细嫩的,人可以吃。大家伙都不相信,可是他没几下就用小水果刀将青蛙开膛,然后用泥包起来,点起从地里抱来的的柴禾来烧。泥巴烧干了,青蛙肉就熟了。大哥边吃边让我们尝尝,我坚决不依。他就训斥:“胆小鬼,没出息。”

有一年我和大人们去地里除草,歇息在地头的一口大井边。一会儿就听到井里传出蛙鸣,我进前探头去看,有几只青蛙在水面上游来游去,好生快活。我用小土块去砸,没等土块落水,青蛙就钻入水下去了。等到我们回到田间劳动时,这些蛙们又唱起来了,“格哇……格哇……”。叫声给我带来劳动的欢乐。让我在心灵深处扎下了热爱家乡,热爱田园的种子。
成年的我懂得了欣赏家乡蛙鸣的乐趣。然而,村头的涝池早就被转划的庄基地给替代了。我曾试去村北不远处的渭惠渠边观看,渠也长期干涸,几乎废弃了。有一年秋后的傍晚,我和侄子小军步行从武功县城到周至观看社戏,行走在渭河北岸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几颗耀眼的星星出现在夜空,河滩安静得出奇。忽然,成群的青蛙开始鸣叫起来。这边唱罢,那边又起;连成一片,此起彼伏。真的是妙不可言。我对侄子说,社戏我不看了,这蛙鸣的合奏比戏好看多了。侄子只好听从。这一夜,我俩就在这野风吹拂的渭河滩上走动,尽情地倾听蛙的欢唱,直到月亮从西边升了上来,才离去。

几年前,我和肖云儒、雷珍民几位应邀去河北省的大午农庄。孙大午庄主用当地农家饭菜为我们安排了晚餐。餐前,我利用仅有的间隙时间,观赏园中的池塘,又一次听到了池中的蛙鸣,一股思念故土的情愫又涌上了心头。在晚宴致辞时,我倾诉了这池塘蛙声对我回味儿时生活的感慨。不料,孙大午听着听着竟然泪流满面。他握住我的手,连连说道:“你的话,触动了我内心深处的琴弦,这池塘原是一片盐碱地。我带着家人初建农庄时,先在这里挖出了池塘,养了小草,没多久,就有了青蛙,也有了蛙鸣。一听蛙声就想起那艰难的岁月……”我也握紧了老孙的双手:“是的,这蛙声是一部留声机,这声音是哀鸣,也是号角,催使我们沉思,也会让我们感奋前行。”
作者简介:

雷涛,1954年出生于陕西省武功县,1978年毕业于西北大学中文系。历任中共陕西省委宣传部文艺处干事、部长秘书、宣传处副处长、办公室主任,《陕西宣传向导》主编,西安电影制片厂常务副厂长,中国作家协会第六、七届全委会委员,陕西省杂文学会名誉主席,陕西省对外文化交流协会副会长。现为中国作家协会全国委员会委员,陕西省作家协会党组书记、常务副主席,陕西省文史馆研究员,中国作家协会书画院副院长,陕西文学基金会理事长。1977年开始发表作品,2000年加入中国作家协会。著有游记散文集《走近阿尔卑斯山》,纪实文学集《走向王国》、《走出西影的女人们》,文论集《文心鳞爪》,《困惑与催生》书法集《心迹墨痕》。2010年获俄罗斯“伟大卫国战争胜利65周年”纪念勋章和“契诃夫文学奖”。
主播简介:

董红鸽,从事播音主持工作,陕西省朗诵协会会员,陕西省社区文化促进会朗读专业委员会会员,有品V阅读会联合发起人兼授课老师。曾荣获陕西省职工演讲比赛一等奖,2017年度分别荣获陕西省第二届朗诵大赛二等奖,中央人民广播电台第五届“夏青杯”朗诵大赛陕西赛区总决赛二等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