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愿湘云梦别醒
文/董广顺
前几天看《红楼梦》至六十二回,又停下来了,和友人谈论起“憨湘云醉卧芍药茵”的故事来。想那日争论不休的场景,至今不能放下,谁对谁非,难以评说。每每饭后,一想看那书,可那六十二回的隔页书签无法跨越,没法往下看,只好写在纸上,与诸同仁细细商量商量。
“憨湘云”,一个“憨”字了得,是就是、非即非,呆吃呆睡;黑就黑、白即白,该醉就醉,真把一个册封的史大姑娘的蛛丝马迹露了出来。她说:“这鸭头不是那丫头,头上那讨桂花油。”顿时惹得一帮蜂姐妹发笑起来:云姑娘拿我们开心取笑,快罚一杯才是。罚就罚、喝就喝,一时间生日过得好快活。过些时,只见一个小丫头笑嘻嘻的走来:“姑娘们快瞧云姑娘去,吃醉了图凉快,在山子后头一块青板石凳上睡着了。”众人听说,都笑道:“快别吵嚷。”说着,都来看时,果见湘云卧于山石僻处一个石凳子上,业经香梦沉酣,四面芍药花飞了一身,满头脸衣襟上皆是红香散乱,手中的扇子在地上,也半被花埋了。一群蜂蝶闹嚷嚷的围着她,又用鲛帕包了一包芍药瓣枕着。众人看了,又是爱,又是笑,忙上来推唤搀扶。湘云口内犹作睡语说酒令,唧唧嘟嘟说:“泉香而酒洌,玉碗盛来琥珀光,直饮得梅梢月上,醉扶归,却为宜会亲友。”
好个憨直的史大姑娘,她爱谁,是谁的老婆姑且不提。我只是觉得她在芍药花下那一枕好睡,似乎哪个闲情雅士醉卧山林幽静之处才能曾有过的仙步。而湘云在酣然中竟说出酒令,反而觉得那些奇人雅儒也不能及。此时此境,就是把曹老夫子唤来,问其可辨出孰是芍药花,孰是史湘云否?而作为湘云的结局,我还是姑且不要理她,让时间静止,继续停在山石僻处的那个石凳子上,一枕芍药该多好。

看到这,不觉又让我想起书中倒有一副对联:唯大英雄方本色;是真名士自风流。从这副联中可以知道,史大姑娘把唱花脸的葵官要了去,取了一个叫韦大英的名字,在闺阁中可以算得上是一件难得的豪举了。而海棠诗社夺魁首、偶填柳絮词、芦雪庵生啖鹿肉的快乐,更颇有些侠风艳骨的气质。
说到这,我认为上述一段可谓《红楼梦》的一道靓丽风景。观景之时,总要说上几句,一想起那天文友和我争论其事,我们都打着“探讨”的旗号。怎样爬梳、窥视、寻根问底,还是抵不上一部完整的《红楼梦》。史湘云毕竟是书中册页上的薄命女子,人也和什么“脂砚斋”、“秦淮旧人”丝毫扯不上关系。我宁愿去想象书里的史湘云,犹如蓝天上的一抹白云,没有阴晴的象征;犹如山崖上的一棵孤松,独立长青。至于书外泛起的那些波澜和秽语、这和她就不该有什么关系了。
就这么一点儿事,不想再多嘴。然而还有一句话要说:愿爱好红学的朋友们,高抬贵手,放过书中六十二回这个憨女子,别扰了她在花间的那枕清睡。
亦但愿湘云梦别醒!
【作者简介】
董广顺 1956年9月生,黑龙江省明水县人。黑龙江省诗词协会会员,《北方诗刊》编委,明水红学会理事。有散文、新诗、诗词、楹联、雕塑工艺等作品发表于《冰心文化传媒》—上海头条等网络媒体平台及县级以上书报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