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雷霆炸响在头顶晴空,地震坍陷了脚下坤舆,千仞高山陆沉成平川,万寻大海裸露出沟底。天若无情天不悲,潸潸下泪雨,地若无义地不哀,鬖鬖披孝衣。
苦日子过完了,母亲却老了;好日子开始了,母亲却走了,这就是苦命的母亲。
母亲在时,不知怀橘遗亲;母亲走了,方晓卧冰求鲤,这就是不孝的儿子。母亲生我时,割断的是血肉脐带,演绎出我生命的悲壮;母亲远走时,撕裂的是情感纽带,震颤着我灵魂的悲戚。生命的旅途上,母亲是我的启蒙老师,更是我的贴心知己,领我摇摇学步,引我牙牙学语,教我如何做人,育我怎样明理,使我奔进苍茫辽阔,罡风澍雨,让我跨入学海书山,诗词天地。母亲给了我很多很多,总是默不作声;我回报母亲很少很少,总是逢人夸己。

母亲在时,曾忽略了儿子二字的微言大义,总认为平平常常,大同小异;母亲走了,才领悟出母亲一词的弥足珍贵,应该是前世无缘,后世不遇。 可怜啊,只剩下想娘梦娘的奢望,褫夺了喊妈叫妈的权力;可悲啊,这辈子做儿子已经清零告罄,下辈子也还是一个未知的命题。 母亲在时,家乡永远是我的心灵老家,老屋永远是我的诗意栖居。我永远是一个长不老的孩子,与母亲永远有谈论不完的话题。母亲走了,家乡永远只能叫做故乡了,老屋永远是我的梦中回忆,我永远成了一个没娘的孤儿,再也享受不到母爱的温馨与甜蜜。
从此,我就是一棵无根的浮萍,浮浮沉沉,波冲浪击。
从此,我就是一根断线的风筝,摇摇晃晃,风侵雨袭。
从此,做梦的次数会越来越多,回家的次数会越来越稀。
从此,写诗的意境会越来越苍凉,作文的风格会越来越沉郁。
再没了,昏花浑浊的眼睛,青筋凸起的手臂。
再没了,热腾腾的家常便饭,美滋滋的午休小憩。
再没了,逢年过节的殷殷牵挂,家长里短的深深忧虑。
再没了,儿女情长的絮烦唠叨,老态龙钟的弱肤病体。
再没了,一生一世的老娘,老牛舐犊的情意。

生我千滴血,回您空哀号,哺我万点乳,报您徒悲泣,穿您百件衣,酬您纸数张,吃您一生饭,答您诗几句。
母亲苦难深,儿子悔恨极,寄言夜台下,扶榇永慰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