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家中老大，过去我们这里常称老大为“当头儿”。

以前，山区人有点不太文明，动不动就发誓赌咒：谁要是怎么怎么着，就死他“当头儿”。

我妈一生积德行善，烧香礼佛。但性格倔犟，争强好胜，占理不让人，爱给别人发誓赌咒，一赌就赌“当头儿”。因此，我常成为赌注。

这不，我妈又跟邻居发誓赌咒啦。

事情是这样的。邻居家孩子多，况且孩子都大了，正在长身体吃得多。因此，粮食不够吃，生活紧张。这年到了春荒二三月，光景实在过不下去了，已经缺粮断顿。远亲不如近邻，我爷知道了，不忍看着孩子们挨饿，就让我妈给邻居家送去一斗大麦。

邻居家把大麦碾成麦子（脱去皮的麦粒），放在门外晾晒。到收麦子时邻居媳妇骂谁偷走了她的麦子，少了两碗。我妈听着刺耳就对她说:“谁会偷你麦子，一晒不就少了。”对方见我妈接上腔还不依不饶了，说：“你没偷我麦子，接啥腔，这儿又没来外人，不是你还能有谁……”

我妈气急了要跟她发誓赌咒。就在门外、堆个土堆，点上香，要下跪瞌头发誓赌咒。对方心虚不想跪，我妈也不客气，强把她按跪下了。瞌了头，我妈对天发誓：“我要拿你麦子，让大水刮走我当头儿，我要没拿，大水刮走你当头儿。”

你看，我又成了赌注。

无巧不成书，这年下暴雨真的把邻居家在外地工作的老大刮走了。我妈得知这一消息大惊失色，暗想：咒神难道真这么灵验吗？她被吓得六神无主，连忙到菩萨前上香祷告，求菩萨保佑邻居老大平安无事。她说，当时一时气愤，赌咒说的是气话，不可当真。

第二天，邻居老大回来了，我妈才放了心。邻居老大说他被冲走后让下滩捞河财的人救下了。算是有惊无险，虽说满身泥浆，喝了不少洪水，可神灵保佑得救了，捡回了一条命，真是万幸。

我妈又给菩萨上香礼拜，虔诚地默念：“阿弥陀佛！”

世间有些事怎么这么怪，难道真的有咒神吗？

人们常说：“咒一咒，十年寿”，“当头儿”没准还是寿星哩……

不管咒神灵不灵？凭天地良心，咒，你敢赌吗？

作者简介：马老虎，生于1948年，洛宁县城郊乡在礼村一组人，69年参加山东曲阜防山炮兵部队，74年退伍后历任村干部，2015年出版文史资料《在礼百年》一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