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岁月都江堰
柳街廖三爷
柳街古镇西去三公里的沙沟河畔,有一条七里宽的沼泽地带,叫七里坝。在未改造前,水草密布,野鸭乱飞,人烟稀少,一片荒凉。附近村民在每年的春季,铺上竹竿踩在竹竿上,在边缘的地方用点种的办法种上水稻,以微薄的收获维持艰辛的生存,因而七里坝也被称之为“饿鬼坝”。

七里坝(杨奇旭 摄)
廖三爷就住在七里坝西边。由于瘟疫,出生在清朝咸丰年间的廖三爷在还未成年的时候,他的父母便离他而去。他靠着耕种祖上留下的一亩二分薄田,维持着清苦的生活。农闲时他便担上箢篼四处拣粪。挑回家来堆积在一起,除自己的田里用之外,多余的便卖给田多的人家,换得少许的银两,当地人称这种行业为“捡狗屎”。

由于他的节俭和勤奋,到二十六七岁时居然积下了十多两银子,他也时常盘算买几分好地,让自己的日子过得从容一些。
将近年关的一天,廖三爷从崇庆县元通场回家,走到刘家牌坊时,看到有人逼债,欠债人是孤儿寡母。其夫生前曾借人十两银子做生意,由于不善经营,血本无归,他也投河自尽。逼债人声称:“如不还债,便要拆房!”寒冬腊月,眼见母子俩将无栖身之处,生性善良的廖三爷于心不忍,遂上前去解围:“她男人是我的朋友,放了十两银子在我那里,走,跟我去拿。“他把那人引到家里,从床底下掏出准备买田的银子替孤儿寡母还了债。
第二年,寡妇把自己失去双亲的表妹引到了廖三爷家里,成了他的妻子。

增加了一个人的吃用,廖三爷比以前更加勤奋,尽管生活清苦,倒也平安无事,唯一不足的是结婚三十余年,一直没有孩子。生性豁达的廖三爷也从不埋怨,反而安慰老伴:“我们两个人的生活都很艰难,如果有娃娃,反而大人娃娃都受罪。”
一天,逢安龙场期,廖三爷和往常一样很早起床,吃过早饭就担上箢篼朝安龙猪市坝走去,因为猪市是拣粪的好地方。那时安龙属灌县和崇庆县分州共管,以泊江河为界,东为灌县,西属分州,河上有桥楼相连。由于是连接东西的通道,商业活动十分繁荣,生猪买卖更是兴旺,猪市在泊江河西岸的分州地界。西山一带的猪贩把零买的猪只集中起来,赶到安龙猪市坝。温江郫县的猪贩再通过这里把猪只整群地买去。当地称为“吆群猪”。
再说廖三爷走到隔街不远的一个路边茅房小解时见地上放着一个褡裢,知道是银子,提起来估摸一下,起码五十两。五十两银子对于一贫如洗的廖三爷来说,无疑是天文数字,但他毫不动心,反而替失主心焦:“这么大一笔钱丢了,不知要急成啥样子。”他挎着褡裢,连粪也不去拣了,立在路边,等候失主。
失主正是温江过来的猪贩,当他满头大汗地赶过来时,廖三爷不问也知道是他丢的,因为平时在猪市坝常见面。接过失而复得的银子,他当即取出十两,定要酬谢,廖三爷坚决不收,猪贩连声道谢后去买他的猪了,廖三爷也挑着他的狗屎箢篼去拣他的粪。
一直到黄昏时候,廖三爷才担着满满的一挑粪回到家里,老伴一见他就说:“老头子,家里钱也没有,猪圈也没有,你赊些猪回来做啥。”“没有啊。”“人家河那边的猪贩子选了一对大猪拴在竹笼上,说是你买的。”廖三爷明白了猪贩子的用心,便把拣钱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诉了老伴,并叫老伴拿灯来,把猪牵进屋,明天吆到柳街去卖。

猪槽 (曾强之老物件 曾强 摄)
猪饿了一天,正在拱泥巴吃,廖三爷在灯光下看到猪拱到的地方出现了一匹猪槽,便拿来锄头,挖开去是两匹猪槽合在一起,撬开上面的那匹,下面的猪槽竟装着满满的银子。
廖三爷有了上千两银子,并没有大肆享用,取出数十两,买了少量的田租给周围贫穷的人耕种,把自己住房做简单的改造,老夫妻俩仍过着平淡的生活,闲暇时两人就烧香诵佛。到附近的布金寺烧香,和老和尚读禅成了廖三爷晚年的唯一爱好。


布金寺(杨奇旭 摄 )
由于一生无子,窖藏的银子便成了廖三爷的心病,看着晚景无多,便把心事说给了布金寺的老和尚。
不久,在七里坝中心地段的路边,廖三爷出资修了一个土地庙。庙里供着土地公公和土地婆婆,老和尚在壁上写下一偈:上七里,下七里,金银就在七七里,如果有人识得破,菩萨罚他千担米。
不知过了多少年,廖三爷夫妇坟上的柏树都长到脚盆粗了,一个天主教神父到附近的教堂做礼拜,时常路过土地庙。终于有一天,庙里的土地公公、土地婆婆一起失踪了,只是土地庙前放了一根金竹扦担,打通竹节的扦担里装满了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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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这时,七里坝的人才明白了壁上偈中的含义。土地庙处在七里坝的中心地段,土地菩萨是廖三爷用所有的银两化成,并用土漆反复漆了不知多少遍。七七里是取漆漆里的谐音,而神父用打通竹节的扦担装满米便应对了千担米。可惜布金寺和尚设下的玄机被天主教神父觊破,倒叫本地人深叹可惜。
文/杨奇旭(都江堰柳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