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似琉璃（长篇小说连载九）
文/范錚
第九章 镣铐舞蹈
似有似无的音乐背景中一位女生的轻声漫咏，有如呢喃：
情未了，
情难料，
痴情总是，
镣铐舞蹈。
真心爱，
执着爱，
爱似流水，
落花无奈。
侬情，
侬爱，
枉落尘埃空成等待……
音乐惶然大声响起，美妙的声音响起：
给你的爱
总在背影后面
给你的爱
总在轻叹后面
给你的爱
总在梦里面
我的执着，我的爱
我的爱不能只是空白
我的梦境，我的爱
我不能总是爱的乞丐
我的天堂，我的爱
我的爱，开始就是未来……
歌声唱完了几秒钟后，才响起了掌声。
所有的人都在鼓掌，包括妹妹和王思雨。
只有我静坐呆立。
我的冷静也是我的痴呆。
喝酒，喝啤酒，可以掩盖我的痴呆。
所以我拿起啤酒。
我看见王思雨鼓掌时，是看着我的，而不是在看着佟彤。
她已经不眩晕了。
而我有些眩晕。特别是在她对妹妹说了一句话之后。
她对妹妹说：那个台上的小女孩儿就是给哥送花的那一个。
“噢。怪不得，怪不得。难怪，难怪。”
妹妹思考力不清晰，说出了这句一般人听起来混乱和眩晕的话。
但是，我能听懂。
听得还很浮想联翩。
妹妹说哥请客她得多吃点。所以她又让服务生上了一些名字很怪异让人猜谜语的东西。
妹妹和王思雨又在窃窃私语。
这倒让我轻松地喝一点啤酒，同时，欣赏那边的绿头发。
我想那边喝的是酒。
从佟彤很高亢的语调中，我感觉她已有了些许醉意。
感觉别人醉了足以证明出自己没醉。
我没醉，所以听觉和感觉都很敏锐。
佟彤虽然与我侧身成钝角。但我能清晰地想象出她的表情。
这说明我对我熟悉的声音加上判断能力挺强。
“你说，我唱歌好听啊？
那当然了。
你说什么？你说你……怎么？
喜欢我？”
佟彤的笑声很清纯。
笑声就醉了，佟彤的声音非常好听,看来声音是人的主要魅力之一。
“那咱们结婚吧！好不好？
你把星星摘下来做我的耳环。咱们结婚。
结婚。太有意思了。结婚。”
我能清晰地听到佟彤的声音。但是却听不清与佟佟亲密对话的绿头发的声音。
我的耳朵有明显的挑剔性和过滤性。这让我很不满意。
忽然，一个很冷静的问题冲入我的头脑。那就是佟彤醉了。
醉了的后果怎么办？
安全由谁来保障和负责任？
这个责任在佟郁泰那里价值八万元人民币。
在我心里用钱能衡量吗？
我心里忽然焦灼起来。
我的耳朵马上很理解我，一下就拒听了佟彤那边的声音。
我出面肯定是不合适了。
佟彤能接受吗？绿头发和那些彩色头发还有妹妹和王思雨哪个能接受？
最合适的就是佟郁泰。
让佟郁泰来梳理这群彩色头发。
向他们索要八万元赔偿费。
我为我的想法感到高兴与可乐。我拿出手机，翻看出佟郁泰给我打过的电话号码。
电话响了半天才接通，那边很谨慎的样子，问我是哪一位。
我报了名之后，佟郁泰反应很平淡。同时我听出有麻将的声音。
我告诉了他佟彤的状况，希望他能来帮助一下。
佟郁泰说他有重要的事在忙。等会他抽空再说吧！同时他谢谢我。
我对这种感谢感到有些气愤。
这是一个让人失望的人。
我放下电话后。我的耳朵，眼睛又恢复了功能。
我又听见了佟彤那边的笑声。
又看见妹妹和王思雨都在愣愣地看着我。
像看一出荒诞话剧或幽默广告大片。
“她叫佟彤？”妹妹问。
“你们是怎么认识上的？”王思雨问。
她用“认识上的”没用“好上的”已经给了我面子。
她叫佟彤。因为我认识她。我认识她，因为她是我们公司的。
“人家要结婚了。”王思雨漫不经心地说。然后就细细地关心起她手中的食物了。
她漫不经心地说的，但我绝对保证她不是漫不经心听来的。
我很震惊王思雨的大智的心机。
向智慧的心机挑战是我最喜欢的事。
不然，我也不会选择商人这职业。
我拿起啤酒，转过身来，专心至致地去关心佟彤那边的动静。
我忽然想到，王思雨恰到好处地眩晕，又恰到好处地与我拥抱，又恰到好处地是在佟彤向我们看过来的时候。
这些恰到好处的巧合与王思雨大智的心机有没有关系？
是不是因为她看见佟彤在这里，才适时地让妹妹要我来买单。
想到这些，让我感到无聊。想到这些，是说明我在商场上已经练就了广泛联想信息的能力。
我是一个商人。在职业上。我喜欢。
我不是一个商人。在感情上。我遗憾但不痛心。
我不像一个成功人士。佟彤说过。
她指的当然是我在感情方面。感情上的不成功，商业上多大的成功都显得很苍白无力。
这是父亲不愿理我的重要原因。
我遗憾而痛心。
那边是彩色的世界，很热闹。
容易让人目眩，除非他是色盲。
绿头发不知什么原因在打着自己的嘴巴。
打得还很响亮。与音乐的点击有暗合之处。
所有人都很高兴地欣赏。大笑或起哄。
尤其是佟彤。笑得好听而有感染力。
我也忍不住笑了。我是易感者。佟彤笑时，我不笑，对不起那美妙的声音，看出我对美好事物的珍爱程度了吧。
“真让亲吗？”
“真要打够一百个呀？”
“一百个嘴巴一个吻。值！”
“这是一个瘦子增肥的好方法。”
“谁让我亲，我也打。”
如果不是妹妹和王思雨总在我眼前晃。
我真以为在看周星驰的喜剧电影。
绿头发的男孩每打自己一下嘴巴。都引来笑声。
佟彤和另外一个女孩因为笑已经抱在了一起。
绿头发的行动很夸张，自虐中充满了搞笑的成分。他用气体鼓胀起的嘴，每打一下都“扑”的一声。像是冒很多酒嗝气泡的红酒。让人联想起漏气的气球或有蛤蟆的水面。
有人查数，有人喊好，有人起哄。
“让亲哪儿啊？是亲嘴吗？”
有人声音很尖锐思维也很尖锐地喊道。
这似乎提醒了绿头发。他停下了拍打。拿起了杯喝了一口啤酒，问：对呀，是亲嘴吗？
此时的佟彤是真快乐的。
虽然能看出是带着酒劲的快乐。
“想的真美。让你亲一下手已经够给面子了。”
是佟彤的声音，她一边笑，一边说，话语里每个字似乎都充满了笑意。
“你骗我。”
绿头发惊呼上当。同时，他站起身来，似乎要来点硬性行动。
“滚开，你。别碰我。”
佟彤仍在笑着，拉着身边的那个女孩来做盾牌。
在这个充满女孩尖叫和男孩哄闹的声音中，我听到一声分贝很大的一声“啪”的响声。
这一次仍是那个绿头发男孩脸上重重地挨了一个嘴巴。
不过这一次不是他自己打的。
自己打可以掌握分寸。这一次显然强度和冲击力度加大。
这一次打的也不是右脸。
是左脸。是佟彤的手打上去的。
这一声“啪”的音响终止了许多声响，比如说一些人的哄笑。当然除了音乐。音乐顽固地不给面子。
音乐放的竟是那首我喜欢的那首《爱如潮水》。
很多人都愣了。有些分不清南北。
这里也包括我、妹妹、王思雨。
“好啊，涮我还打我。你把我绿毛当成什么人了？”
绿头发似乎被激怒了。
他把手里的酒杯潇洒地一甩，扔在地下。
又是一声清彻爽快的“啪——”
啤酒的泡沫在地上仍泛着醉人的气沫。
他向佟彤冲去。
醒过神来的一些人阻挡、拽扯着他。
这时的我如果有李小龙、成龙那样的功夫，我一定快速地冲上去救佟彤的危难于瞬间。
并且给绿头发一个好看。
好看到什么程度，你可以想象。晕头转向，鼻青脸肿，满地找牙都可以。反正我也只能靠想象。
虽然，我没有李小龙、成龙的功夫，我还是冲了上去。只是形式上笨拙一些，速度上慢点，招式上实在没有什么可炫耀的名堂。只是拉扯撕扭罢了。
我冲上去，给出一个理由就是，我不能像王思雨说的那样没男子汉样。
绿头发看见我冲上来，先是一愣。
然后就用拳头与我客气地打了一下招呼。
当时，我的眼镜就飞了。像一个奇怪的不名飞行物优美地划出它的弧线。看准了，只是“眼镜”，不是“眼睛”。
我的眼泪也飞了出来，真不争气，还带着红色。
我没有自我想象中那么强大与武功高强。
与绿毛相比，我处于“弱势群体”。
但是我的冲锋的执着和勇气，着实让绿毛吓了一跳。
他不知道我是凭着什么力量来与他殊死较量的。
什么样的刻骨深仇，能让我如此的奋不顾身与勇往直前？
在保安把我和绿毛分开的时候。
绿毛还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但语气上明显弱了。
“你算哪根葱啊。我和我朋友玩笑，有你什么事儿呀？你喝多了，你？”
我坐在椅子上，色眼朦胧。有血入眼。
妹和王思雨都呆呆的样子。她们看我一言不发。她们也不知说什么。
用王思雨的白手绢擦了脸。我发现只受了一点擦伤。绝对没有生命危险。
人群中我忽然看见了一个嚼着香烟的人。
佟郁泰来了。
我既安慰又生气。安慰的是，佟彤有人照顾了。她安全了。生气的是他要早来一点。能有现在的情况吗？
酒吧的领班过来，看了我的情况。问我用不用对方赔钱，用不用经官处理。
我连忙摆手。我最大的愿望就是快点离开这里。
我算哪根葱呢？绿毛说的对。
特别是领班不经意的一句话，又刺痛了我的心脏。他说：“你这么大年龄了。跟这帮生猛海鲜拼，不值。”
但是，我不后悔。
作者简介:
范錚，高中语文老师，十七年只教高三。业余时间创作了大量的小说，散文，诗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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