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上下《孟子》断红楼
文/王景霞
看过《红楼梦》的人都知道贾宝玉是极恶读书的,每当贾政要考他书时,他无不“如孙大圣听见了紧箍咒一般,登时四肢五内一齐皆不自在起来”。可是他初会黛玉、秦钟,总问对方“可曾读书?”“读了些什么书?”一个“愚顽怕读文章”、一读书头就痛的人,怎么会如此喜欢问别人读什么书呢?
从宝玉的才华方面看,他读的书的确不少,而且也喜欢卖弄。只是贾政要考他书时,他才如此煎熬。大家知道贾政要求宝玉“什么《诗经》古文,一概不用虚应故事,只是先把《四书》一气讲明背熟,是最要紧的。”贾政的话明确地说明《四书》是最主要的,其他的书都是虚应的故事。按这样的说,宝玉对《四书》应该是及其厌恶的。可事实并非如此。
在第五回中,宝玉笑道:“除《四书》外,杜撰的太多,偏只我是杜撰不成?”甲戌侧批:如此等语,焉得怪彼世人谓之怪?只瞒不过批书者。后文还有宝玉说“除明明德外无书”。这样看来宝玉认为《四书》是可信的,知道书的是否可信,是需阅读求证的,否则不能做出判断。那么宝玉和贾政对《四书》的认可度应该是一样的,而且都强调《四书》的重要性。可是为什么宝玉又那么不愿意背《四书》呢?这其中一定有缘由。
另外,甲戌本认为这是作者有意而为,瞒不过批书者,可是他要隐瞒的是什么呢?这里的焦点自然又落到《四书》上。以宝玉那样的聪明,应该有过目不忘的本领吧。可是为什么对他自己认可的《四书》却一点感觉也没有呢?在文中有“如今打算打算,肚子内现可背诵的,不过只有“学”“庸”“二论”是带注背得出的。至上本《孟子》,就有一半是夹生的,若凭空提一句,断不能接背的,至“下孟”,就有一大半忘了。”

这里首先要说的是共有七篇的《孟子》,没有“上孟”、“下孟”之说,只是《孟子》中每个章节有上下之分,绝不是两本书的合订本。而作者很自然地说“上本《孟子》,就有一半是夹生的”、“下孟”,就有一大半忘了。”这里是作者借宝玉之口隐写《红楼梦》,上本《孟子》是指《红楼梦》前八十回,有一半是夹生的,是说读者对书中隐写史实的理解是似懂非懂的。《下孟》指《红楼梦》后四十回,一大半忘了,是指后四十回的缺失或是对其中的谶语没有解读出来。
再者宝玉是最讨厌别人劝他读书的,给湘云脸子看的这一段大家都是记忆犹新的。可是这里也有两个例外,一是从鬼门关回来的秦钟给宝玉的遗嘱,“以前你我见识自为高过世人,我今日才知自误了。以后还该立志功名,以荣耀显达为是。”二是林黛玉劝贾宝玉读书一段。以黛玉的性格应该不会劝宝玉读书,可是作者偏偏这样安排,目的就是引人警觉。
从上文分析来看宝玉、贾政、秦钟等许多人达成共识的就是:真正的书就是《四书》,要求取功名,就要读《四书》。“留意于孔孟之间,委身于经济之道,”是当时文人读《四书》的目的。可是作者用荒唐的“上孟”、“下孟”反复强调读者注意,追本溯源还是隐指《红楼梦》,也就是说《风月宝鉴》的正面是极尽的享乐、情感的交织;而它的背面才是作者要告诉我们的真理,即战胜心魔才能修成正果的现实。
在多数人把《红楼梦》看成爱情悲剧的时候,应该有明眼人读懂《四书》,也可以说这部书真正的写作意图就是不要沉湎于享乐,要立志功名、经世报国。
【作者简介】 王景霞 女 1971年生,黑龙江明水人。第一中学高级教师,县“十大育人楷模”,明水县人大代表。以擅写散文、新诗、研红文章赢得众誉,常有研红文章、散文、诗词联类作品发表于县级以上书报刊中。中国红楼梦学会、中华诗词学会会员;现任明水县红楼梦学会会长、党支部书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