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英才跟踪着八姨太,看着她进了骆医官的住处,很是奇怪,没想到不多时,骆神医很生气的出来了:“我现在就回洮南,再也不到这沈阳了。”说着,骆医官气急败坏地下了楼,英才追上了他,交给他带回去的信。那家伙上了马,连一句“多保重”的话都没说,就头也不回地走了。你说这八姨太来找骆神医干什么呢?原来是让他干掉英才。一进门来,八姨太抱着骆神医就亲嘴,把骆神医亲了个天旋地转。还没整明白呢,下面的事情就让他更懵了!“干掉英才,这是革命的需要,同盟会的任务。”八姨太一反刚才如火的热情,冷冷的下着命令。骆神医不解的问:“这是革命的需要?你的革命是什么?”“就是要杀掉那些官府的走狗。”“我想不通。”“这是命令,必需去干。”骆神医对英才和江海花之间的事,什么都不知道。他问“八姨太”:“那为什么不杀我,论职位一样,还在一个部队,要做坏事都有份儿,都是帮凶?”“让你做你就去做,这是蓝天蔚下的命令。”八姨太抬出了奉天同盟会领导人的招牌,丢下一句话:“你看着办吧。”说完就下了楼。“倒底你们的革命是为什么?”骆医官迷茫了,但是,就是杀了自己,他也不会去碰英才一指头。英才这时百思不得其解:“他们什么关系,看来还不好?这个江海花不是省油的灯,她是那个同盟会,···是不是同盟会要搞事,哦,看来我要注意骆医官啦。”
讲武堂课程抓得越来越紧,操练也频繁起来。不时有督察署来查查名单,大家都非常反感:“抓反贼跑这儿来了,”“娘的,老子回去带着队伍,洗了你们。”汤玉麟一急,这话就出来了。英才看他笑笑:“这话好听,就是讲的早了。”在讲武堂,轮训的有四个部队:巡防营前路,西路,中路和新军。要说新军就是行,无论操练,军事理论,穿的衣服也好,全都排在最前面。可是单兵操练,就是“打架”,没一个有能耐的。在一次和西路巡防营打群架失利后,正好英才带着七八个帮带,熟习沈阳的地形,走到新军的营地附近。一下跑出七八十人,看来是要报那一剑之仇。英才领着这七八个人,只打得新军喊娘喊爹,地上趴了一片。后来查点,重伤三十人,轻伤四十多。为了不丢面子,也没敢上报,打掉牙,自己咽了。打架时,英才他们边打边喊:“我们是巡防营前路张作霖的队伍,看你们谁还敢打?”自这之后,在沈阳城里,只要一提张作霖的队伍,谁都让三分。英才乐呵呵地向张景慧报告:“这倒好,队伍还没进城,把他们已经打败了。”
英才娶亲
娶亲的日子快到了,家里派人来接英才新郎官了,讲武堂准假十日,汤玉麟统带一个一个的派份子:“不行,每人必须一块大洋。”
黑家窝铺张灯结彩,喜气洋洋。少爷娶亲这可是大事,英才五个姐姐和姐夫都回来了,家里叽叽喳喳,人气旺极了。大姐嫁到黑龙江,姐夫在将军府供职,大姐见了英才,直埋怨:“巴图啊,听说你去了哈尔滨,离齐齐哈尔那么近,怎么不去姐姐那儿看看,姐多想你啊。”大姐夫人憨,从不多言,见了谁都是笑笑。二姐就住在昌图,离家最近,二姐夫家是当地的大木材商人。三姐在沈阳,婆家是后搬去的,原来在海城,三姐夫在城里开了一个古董店,生意还过的去。四姐嫁得最远,在甘肃的兰州,四姐夫原来在北京,后来外放西安做知府,再又调到兰州道台衙门任补官,就是候补,在台下等着上的道台。“道台姐夫,你这等到何时是头?人家现任的又年轻,身体又好,又会维持上下。哎,苦也苦也。”英才故意逗他,“莫不是要挪到新疆才到头?”四姐揪着英才耳朵,数落着弟弟:“你个小巴图,别烦你姐夫了。我们这么远回来一趟,多不容易呀。”小姐姐最心疼英才:“四姐,四姐,别,别揪坏了耳朵,英才,来姐姐给你揉揉,没事吧?”五姐嫁到天津,在租借地,也就是法租界。丈夫是个留学派,每天在家里穿着西服,昂着头,鼻子上架着金丝眼镜,胳膊下夹着英国手杖,谁也不理。动不动就和下人们用英语和法语讲话,你不懂,他就发脾气,那仆人们,都远远的躲着他。
家里难得来这么多人,男人们也很少碰在一起,英才和几个姐夫那才叫亲热呢。因为小姐夫见多识广,大家也听他讲的多。五姐夫拿出一瓶酒,倒给每个人:“这可是法国波尔多梅铎葡萄酒,五十年的酒,珍贵得很。”几个姐夫举着杯子,有闻的有尝的,一致的评价是:“酸,不如中国酒好喝。”五姐夫,他举着杯,一只手放在后背,模仿着拿破仑的样子开始了讲演:“在国外,各个国家政体是共和和立宪二分天下,像美国和英国就是代表,我朝之国体所剩无几,···”“嘘,嘘,小声,小声···”四姐夫连忙摆手,可他听的最认真。“国家要强盛,要有一个强的政府,清廉的政府,我朝之软弱尚不及东瀛岛国,割地奉银,开门揖盗,诸位可看身边吗。”英才深有感悟,偌大一个东北,日俄外夷横行,就说奉天,日本驻军设警,乡县也有日本官衙。那龙江大地,俄国开城设府。“哎,管他何族何人,中华帝国颓废至此,要这朝廷有何用处!”英才对五姐夫一番话极有共鸣。四姐夫远离京畿,听此言论极为关心:“那你说,这如何办为好呢?”小姐夫说:“当然是改朝换代。”四姐夫悄言:“此乃大逆不道之语,切不可再讲。” 大姐夫少言寡语,忽然冒出一句:“要我说来,这谁也靠不住,刀枪最为管用。”“立宪为上,”“共和也可,”几个姐夫还争论起来。英才牢牢地记住了:“大姐夫说得对,一切靠自己,靠手中的武器。”阿玛和额吉们忙得脚不着地。大姐给英才掰着手指数着:“这一,要祭祖,就得和黑家窝铺里的‘慕坤答’商量,这二,看时辰,就要由寺里的活佛老爷来定。第三,新娘子打下处,得和人家家里人商量看房子,这四,过去黑家窝铺里办事,都是阿玛去主持,现在轮到咱家,还得请人,看谁合适。”英才莫名奇妙的问:“什么叫打下处?”大姐笑着说:“哎,我的傻弟弟,这娶媳妇儿,老祖宗给咱们留下好多规矩呢,像看门户,放定,下大茶,换盅,送日子,开剪,这些就是定亲,阿玛和额娘们都做完了。六月二十三娶亲就是二十二晚上要打下处,过箱柜,二十三娶亲就要有插车,劝性,射箭,拜北斗,过火盆,跨马鞍,到入洞房后,又有拖宝瓶,坐福,然后是念合婚经,再往后就是回门,反正都得一步一步的走到。”“嗨,嗨,真比那讲武堂的课程还多呀。”
农历六月二十二,是祭祀日,按满族惯例,凡红白大事都要先族祭或家祭。祭祀安排在婚礼前一天,要祭天神,祭先祖,最后是换索,敬老,续谱 。英才家的祭祀,是严格按照乾隆三十六年的《舒舒觉罗哈拉永远规模祭祀全书巫人诵念全录》来安排的。黑家窝铺里全是五服之内的族人,家祭按族规,也要全屯的人来参加。
天刚刚亮,黑家窝铺男女老少穿戴整齐,按规矩就都集中到英才家门前来参加祭祀仪式。首先是祭天神,在索摩杆下,摆好了祭台。屯里的“查玛爷”,就是屯里年龄大,地位高,有身份的族人将索摩杆上的锡碗放下来,装满谷粒和肉块,再归回原位,这叫敬天鸟,是专给乌鸦和喜鹊这些天鸟食用的。然后几个人牵来一头大肥猪在神杆前让它平躺,一个人往猪耳朵里灌酒,灌了两回,肥猪开始摆头搧耳,“慕坤答”点头可以宰杀,这“慕坤答” 也就是主祭者,是家里的老管家。他开始用满语念着祭祀的经文,等到猪杀完后就摆在祭台前。老管家又念起另一种祭祀文,英才家里人都在正屋里面向西墙跪着,“这是说什么呢?” 英才糊里糊涂地小声嘀咕,“刚才求天神保佑家人,这会儿是求五谷丰登,那猪耳朵搧就表明天神接受了供品,才能动刀。” 还是大姐夫懂得祭祀的规矩,他小声的给英才解释。这时,进来两个“查玛爷” 掀起客厅的帷幔,现出了西炕上面神龛的黄布帘 ,他们轻轻地拉开帘布,露出木架,一层一层摆着祖先的排位,最上面有一木盒。“查玛爷”先将各种贡品在神龛前面的供桌上摆好,把刚杀的猪,每一个部位切一小块,还有一盘头一天做的“穆丹”也叫搓条饽饽, 就是现在北方人吃的黄米油糕 ,用木盘装着放在中间。两个木制镂空的香筒摆在两侧,里边燃起在林子里采集而制成的“念喜香”。这才将木盒打开,“慕坤答”又开始念经,“那里面是佛爷吗?”英才只有小时候模糊的印象,“满人古时候信萨满,这些都是老祖宗传下来的,咱萨满属于信则有,不信则无。里面是祖上认定的佛,一个颜色代表一个佛,也就是老祖宗的老祖宗,也是···,”这时英才父亲回头看,吓得两个人,一句也不敢说了。经念完,英才父亲领着全家,向先祖跪拜磕首,祈求福佑平安。仪式结束后,屯里的萨满领着人在院子里跳起了祭祀舞,他们腰系长铃铛,头戴柳叶帽,光着脚掌,手里拿着太平鼓,一时间院里“唰唰,空齐,”的声音,响成一片。英才家这次祭祀,因为换索就是给小孩子们换掉上次结上的五色绳,姐姐们都没带孩子回来,所以就没有再进行换索仪式的必要了。
明天是六月二十三,是娶亲日。所以在祭祀日的下午,新娘子就几百里的赶路让娘家给送过来了。一下午,英才父亲迎送客人不断,可是最大的队伍还是张作霖派来的百人马队。看来这张统领还真下了功夫,小伙子各顶个的帅,那马匹匹矫健,刀枪擦得锃亮。主要是那军服,那叫嘎嘎儿的新哪。到了门口,整齐列队,把个老太爷乐的:“好,好,让屯里的人们,也看看我家英才带的队伍。”英才问他们:“这衣服是在那儿整的?”“报告管带,我们是统领派来迎亲的队伍,这衣服是专门加工的。”英才一时语塞:“统领待人,心细若丝啊。”这百十来个年轻人,把个黑家窝铺周围几十里地的姑娘们给忽悠坏了,她们三五成群的来看,那些骑兵小伙子还偏在她们面前显示骑术,那马骑得忽忽象风一样,还把枪和刀磕得乒乓乱响,引得姑娘们脸红心热,围着不走。村中间关帝庙前是个大平场,无树无风,可总能听到“哗拉拉,哗拉拉,”的声响,你说那是啥?是姑娘们头上扇形冠两边挂着的珠链儿响,每当她们看着一个骑手飞奔而去,头上的花儿,摆动的,那才叫个整齐呢。
新娘索佳被安置在离英才家房子不远的远房叔叔家里,她带来了四个丫环,一个奶娘。这房子是两家老人早就看好的。天色将晚时,按习俗,新娘的哥哥,先“过箱柜”就是把新娘带来的衣服和所用之物和陪嫁的嫁妆送到英才家里。英才家要有个“亮轿”的事情要办,就是在迎亲车里放上压轿的物品,上面再用渔网罩上。二慧跟着跑前跑后,忙的不得了,就这样,也要抽空跑回来给英才递个小话:“新娘来啦,穿得鼓鼓囊囊,好像不瘦,不不不,也不胖,也不高,看不清吗,蒙着头就进屋儿啦。”英才好像不关心,实际心里就想知道新娘子的样子。这回好了,和自己原来想象的一样,英才对自己说:“嘿,不就是生孩子吗,多生几个就行了。反正娶媳妇这事儿啊,都是老祖宗留下的,和我关系不大。”额娘给英才送来娶亲穿的衣服,一身儿箭袖青蓝绸子长袍配一兰地儿金边儿缎子马甲,宽边绣金兰腰带,六瓣瓜帽前饰翡翠,一双软底黑缎靴。这满族的穿着,没什么特殊,无非就多一件小坎肩。“要说这衣服就挺好看了,同治入关后,龙袍还不是那大明朝的内府,把满汉服饰结合起来给做的吗。”二额娘看英才没精打采的,以为他不喜欢这服装呢,忙给他说:“儿子啊,这大婚之日还要忙哪,明儿一早就得起来,早点歇息吧。这第一天的仪式,家里长辈是不能出面的。哎,从明天起,你就真的长大了,除了阿玛,额娘,你也有了自己的家了。”英才没有吭声。

作者简介 :赫连佳新,笔名秋叶。是中国北方有影响的作家和诗人。他在文学作品中曾以佳新、小成、赫连、秋叶署名。赫连佳新是中共党员,满族,共和国同龄人。研究生学历,高级工程师。生于东北,成长于内蒙古,曾经在经济领域工作多年。他作品主要以文学著作和诗词为两个方向。文学作品突出的有超长篇历史小说《关东秋叶》(已出版一、二、三部,四、五尚在创作之中。整个小说为五部,四百五十万字。) 赫连佳新先生的文学作品坚持对历史的尊重,突出爱国主义,着眼于普通人的真善美,在文学作品中注重对科学知识的传播。他的小说涵盖三个阶段,即历史、现在和未来。《关东秋叶》(1887年-1939年),是一部超长篇历史小说,是描写东北人民,在“九一八”以后,自发组织的“义勇军”,进行抗日的故事。《叶赫食府》是表现现代社会普通老百姓的故事,小说努力表现中国老百姓,那些社会底层小人物生活中的遭遇,和他们内心的纯真善良的品质。而三十万字的小说《翡翠公主》,是作者进行的新的尝试,介乎于历史和现在的穿越爱情故事。赫连佳新先生近期开始构思《科幻奇案系列小说》,现在已经由中国文联出版社,重点推出了《电脑骑士》、《幽灵球队》两本小说集,而后面更加精彩的《贝湖魅影》和其他的故事也在创作中……。这个奇案系列,是描写世界科技发展过程中,出现的离奇案件,以及社会对向未来发展,产生一些令人担忧科技事件的科幻小说。在文学创作的另一个方向,他以秋叶署名的诗词,已经深入人心。近几年诗人的诗作已经多达几千首,他的诗歌细腻优美朗朗上口,为很多的诗友所爱。诗人秋叶(赫连佳新)特别对古词偏爱,他的百花词是很多诗友的最爱,诗句优美,不拘泥于格式。而他的散文诗则偏于叙事,把对祖国、家乡、人民的热爱,表达得淋漓至尽。《关东秋叶》一二三部,经内蒙古广播电视台制作,已经成为广大人民群众喜闻乐见的广播小说形式,广播小说已经在中央电台《作家栏目》播出,在各省的广播电台和新媒体都已经和正在播出,反响极为热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