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周凤森

英玲入蒙

        1964年7月，这是王杰服役期满的日子，离王杰初中毕业后被部队录取正好三年时间。服役期间王杰为了工作二推婚期，这不仅让赵家难以接受，也让王杰父母忧心忡忡。但王杰三年的工兵生涯已经将自己磨炼成连队的业务尖子和技术能手。三年服役期满后，王杰又如何选择呢？为了保家卫国，为了国防事业继续做贡献，王杰选择了超期服役！其实部队也正需要王杰这样的业务骨干留下来继续工作。7月28日，王杰在日记中这样写道：“什么是理想？革命到底就是理想。什么是前途？革命事业就是前途。什么是幸福？为人民服务就是幸福。”不久，王杰超期服役的请求得到上级批准。

        1958年王杰全家移居到内蒙古阿荣旗那吉屯农场后，因为入伍当兵的原因，王杰没有抽出时间入蒙探亲。虽说内蒙古地广人稀，但上个世纪五六十年代，全国各地都处于贫穷落后状态，移居内蒙的王家生活上并没有从根本上得到改善，王杰的母亲患有严重的心脏病，每次病情发作时，母亲嘴里都唤着王杰的乳名。父亲王儒堂几次写信给王杰催促他回家看看，更催促他早日休探亲假与未婚妻赵英玲完婚。这一次次的来信犹如压在王杰心头的一块块石头，在国家与王家之间，王杰选择了国家的事业。对于家庭的困难和个人的婚事，王杰在日记中这样写道：“现在个人还年轻，再晚几年结婚也不晚，在青年时代把精力放在党的事业上，要多为祖国做一点工作，把自己的力量全部献给祖国的社会主义建设事业。”

        面对目前窘境，王杰父亲王儒堂与妻子张苏颖（张淑英）商量了几次后，决定以张苏颖的名义写信邀请远在金乡的赵英玲未婚入门。

        1964年8月，赵英玲在没有任何预兆的情况下接到了内蒙古阿荣旗王杰母亲张苏颖的来信。赵英玲打开信，发现里面还夹了35元钱，信是由他人代笔的，虽寥寥数语，但信中意思却透彻明白，全文如下：

        “小玲你好，代俺们全家向你爹娘哥嫂都问好。小玲，在给你写信前，我作为王杰的母亲，还是犹豫了很久，不知该如何对你说起。几年来，芳（王杰的乳名）在部队工作一直很忙，也不能来内蒙古探亲，俺全家人都思念你和芳。小玲，我最近心脏毛病老犯，也不知道自己还能活多久，你姐姐王淑娥早已出嫁，孩子一大群，也没有太多精力帮助咱家了。小玲，咱家里现在非常需要人！王杰的几个弟弟妹妹很小，正在上学，还不能顶个大人用，俺想来想去，就想让你来内蒙古，咱娘俩很久也没见面了，我们都挺想你的，如果你有时间就到我这里串串门，住上一年半载的，既帮我干些活，咱娘俩也算做个伴说说话！另外，这两年农场这边丰收了，王杰爷爷也想来内蒙古生活，你来时就带上你爷爷一起来吧，路上相互也好照应一下！小玲，俺在信里夹了三十五元钱，这是娘给你的路费，你来前给俺回封信，俺们都去车站接你。”

        赵英玲读完信，已经明白了王家母亲的意思，这不是商量，几乎算是定案了！去还是不去？这让未过门的媳妇确实左右为难。赵英玲放下信，她脑子飞速转动起来，她想理出个头绪。二月前，她从沂蒙地区回来时，王杰从未提出让她去内蒙古居住的事，赵英玲猜到这绝对不是王杰主意。这年的赵英玲已经二十岁了，周围的同学邻伴们，早已成了两三个孩子的妈妈，赵英玲怎么能不着急呢？

        赵英玲决定先与娘商量商量，她将信给母亲读了一遍，然后拉住娘的手静静地坐着看着娘的脸，仿佛娘就是关键时刻的救命稻草。农村有句俗语叫“女儿大了不中留，留来留去留成愁！”饱经风霜的母亲当然比女儿想得更远更全，一个大姑娘留在娘家终究不是办法，她抚摸着女儿的头慢慢地说：“小玲啊，你已经二十多岁了，这个年龄在咱村子里都是几个孩子的母亲了。王杰在部队上提了副班长，工作又很忙，婚期一推再推，这事咱家也没啥办法。你与王杰十几岁就定了亲，这不，都已七八年了，我也知道你俩感情很好！既然王杰母亲来信邀你去，这一定是全家人共同商量的意思！王杰家中弟弟妹妹都小，母亲又有心脏病，让你去帮忙照顾照顾，也无可厚非。只是你没结婚就上门，亲戚邻坊问起来，咱赵家面子上不好看！这样吧，咱们就告诉亲戚邻坊，说王杰到内蒙古探亲时你们两人就在那边结婚。小玲，王杰娘的来信说的很诚恳，王家这么信任你，你不能拒绝，咱家里还有你哥你嫂照顾我，你放心去吧！”母亲说着，眼眶里滚动着泪珠，她心里知道，女儿这一走，也许以后就很难见面了！母亲将女儿的头紧紧揽在怀里，一边说着一边抹着眼泪。

       当天下午，赵英玲向内蒙古发出了一封信，信中只有简单的二句话，“伯父伯母安好，父母同意我一周后陪爷爷去阿荣旗！”

         几天来，赵英玲去亲戚邻坊家一一做着辞行，最后走入嫂子家里，她抱起地上正玩着的小孩，将一把糖果塞到孩子小口袋里，另一只手拉住嫂子的手说，“嫂子，我过几天就去内蒙古了，等着王杰探亲时我们就在那边结婚。我走后，咱家里大大小小的事全靠嫂子您费心了！以后家里生活遇有什么困难了，嫂子就让哥给我写信，我从那边寄过来。”

       一切收拾妥当后，赵英玲陪同王杰爷爷王俊亭坐上了开往内蒙古的火车，辗转之后来到阿荣旗车站。王杰家和姐夫徐成河家大大小小十几口人几乎全部出动去车站迎接这个未过门的儿媳，还有德高望重的老人王俊亭，双方见面后，王杰家人特别高兴，连续几天都笼罩在欢乐之中。

        赵英玲到达内蒙古之后将这里的情况分别写信告诉了父母和王杰，很快她收到了王杰来信，全文如下：

       “亲爱的小赵，来信收悉。信中你说顺利到达内蒙古，我很惊讶，也很高兴。我没有想到没有过门你就去了内蒙古，我要好好谢谢你！想来想去，这样也好，母亲有你照顾，我在部队就更放心工作了。小赵，父亲来信说，这个农场很大，也缺人手，母亲身体好时，相信你不会闲着，会主动参加当地的集体劳动。在工作中锻炼自己的意志，一定能成为又红又专的农场工人。”

        赵英玲是个勤快的人，来内蒙古不久，她就参加了农场劳动。这里主要作物是谷子和土豆。播种时她就帮着农场选种，等苗长出以后，她又随农场工人们一起除草。赵英玲不太会用内蒙古的大锄头，在锄禾时，总怕伤了小苗，她就将禾边草用手拨掉。在劳动之余，赵英玲还写下了一首歌词，全文如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