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似琉璃（长篇小说连载七）
文/范錚
第七章 瞬间永恒
我看出来她本来是准备吓我的，却被我猛然的起身给惊吓了。
我微笑着望着佟彤。我清晰地感到了自己的心跳，也似乎听见了佟彤的心跳。我被一团香气和温柔撞了一下。
我关切地问佟彤怎么样了。又说真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了。
佟彤晃着身子，很撤娇地发出一些声音。蹙着眉头，说：“都怨你，都怨你。”
怨我，怨我，我自责着，并很心虚。
你在这里干嘛？偷看人家东西是要负法律责任的。
我吱唔着，说找一些东西。
撒谎。佟彤用眼睛瞄着她办公桌上的东西，似乎在找有没有什么不愿让我看见的。
但是我明显觉着佟彤很高兴。
你以前从不上这边来呀。今天是太阳从哪边出来呀？
佟彤说着，坐到了她的办公桌前，整理着物品。
我发现今天佟彤身上的颜色明显淡了。她穿着一身很浅色的衣服。像我小时候的妹妹。头发轻轻爽爽的，很飘。
把我比成老狐狸，我还没找你算帐呢！
我站在佟彤的桌子前，又找回了上司与下属的感觉。
佟彤吃吃的笑着。说“按王浩的说法，把头儿比成狐狸真是遭贱了狐狸。”
我问佟彤，想不想再去读二年书？
佟彤很茫然地望望我，摇摇头，说：“即使我想去念书，也没那个条件啊！没那么好的命。”
“你到底想不想去吧？”我说。
“想，谁不想啊！无忧无虑的日子谁也过不够。只是我现在需要的是人民币。不是知识。”
“如果你想去。公司可以送你去念书。带薪深造。挣钱和学习两不耽误，怎么样？”
“真的？”佟彤很高兴。像捡了个金元宝。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我说。心中有自豪的感觉。
我发现佟彤的情绪是很富有感染力的。她高兴，我也随着高兴。
我坐到了佟彤的对面。这是王浩的位置。这家伙挺有福气，整日面对着美女。我怀疑他能否安心工作。
我本来是挺放松的，忽然看见佟彤脸像变忧郁起来。
佟彤说：“你是不是想把我支走。是不是嫌我耽误你事儿了。你要是那样，辞退我也好啊。你相亲，我给你添乱了。你就想出这样一个办法是不是？”
佟彤的这番酸酸的话，让我有目瞪口呆的感觉。她怎么会生出如此怪异的联想呢？这是一百八十度的急转弯。
“你真能误解人。”
我想了半天，才想出这么一句话。
我已不想再解释了。让她慢慢想通为好。
“你真是白骨精变的。”
我忽然想起了这句话。觉得可笑。
“你讨厌我。”
佟彤看着我的脸。猜着我的心思。
“咱俩真是两个世界。”我说。
“当然是两个世界。你是狐狸。我是白兔。”
佟彤说着，像是受了委屈。
我起身，要回自己的办公室，又觉此时走了，佟彤会不开心。就嘟嚷一句：“别耽误你工作了。”便讪讪的往外走。
“逗你玩呢！”佟彤冲着我的背影喊一句。像是一切烟销云散了。
我不知道佟彤的心思是什么材料组合的。易变的不稳定成分一定超过百分之八十。
佟彤敏感的心理猜的倒不是全错。我确实有把佟彤送走的念头。只是我这念头全是为佟彤着想的。自私的成份就是借分开的机会忘了佟彤。
我愿意佟彤去过一种幸福的读书生活，将来有一个更好的前途，找到一个相配的人生伴侣。
我真正是一个大公无私的人。我自己都有些敬佩我自己了。
这一切的原因，是我在潜意思中的爱。我是爱佟彤的。因此，我愿意她幸福。哪怕她的幸福是以我的痛苦做代价的。
我承认，我的思想不是一个现代人的思想。我的爱情观也是陈旧的。我的这些想法说出去，一定让人笑话。
我的感受却是真的。刚离开佟彤的办公室，我心中就有一种思念的缠绕了。
王浩进来向我汇报工作的时候，我忽然有一种嫉妒心理。他能坐在佟彤对面，谈笑自如。而我却要在我的位置上，假装一种矜持。
我羡慕王浩的潇洒。羡慕他的年轻。
王浩把一叠广告策划文案放到我的桌上。告诉我有一个香港的饮料广告竞标大赛。我们公司拿出了几套方案。这是四个方案，他希望我先看一看。
广告公司这一块主要是王浩主管的。我是管结果。他让我看一看文案，有遨功的意思。
我随手一翻，看到有佟彤的作品。
我问王浩：“你告诉我，你认为最好的一份文案是哪一份？”
王浩说：“我的方案和佟彤的文案比较好。你看一看。”
我翻看了一下佟彤的文案。她文字的请秀，让我仿佛看见了她本人。
王浩告诉我佟彤的题为“雪地饮料，爱情滋味”的创意很时尚、深刻。
“一切是从心跳开始的。”
“瞬间决定了永恒。”
这两句话，让人心有默契。
我对王浩说：“佟彤年纪不大，对爱情体验倒挺深的。”
王浩显出神秘的模样。说：“那是。佟彤总说在感情上，比我们经历得多了。爱情专业人士。”
比我经历多倒可能，比王浩经历多，我不承认。
王浩也是身经百战，情林爱雨中过来的，已炼就了降龙女十八掌。这是王浩常挂在嘴边吹虚的，今天倒谦虚起来了。
王浩告诉我，他听佟彤电话中像是约了男朋友晚上在美女森林见面。
这个王浩，竟偷听别人电话。
我听到这个消息，表面上表示很不已为然，装做随便谈闲话的样子。有跟着起哄的意思。但是我心里已经下起了大雨。
佟彤有男朋友？
不可能啊！从这两天的“亲密接触”中，没发现珠丝马迹呀。
佟彤不是说要跟我结婚吗？
唉呀！自己被一个小女孩涮惨了。
我头脑中，一片空白一片空白地闪过。像是大雨的夜晚，又像是信号不清的黑白电视。
幸好我没有做出什么自我陶醉的傻事儿。
王浩再说什么我已经听不太清了。
王浩似乎也察觉出了我脸色的变化。
王浩说：在意时，她是飞在天空的蝴蝶，让你眼花撩乱，捉不到踪影。不在意时，她是夹在那本旧书里的标本，失去了生气和灵性。这就是爱情。千万别在意天空。你会迷失自己。在旧书里多夹几只标本。到年老时回忆。至少我们爱过。
王浩像是要点拔我一样，说着不着边际，又充满禅意的偈语。他也许希望我迷途知返或幡然悔悟。
但是，只有陷里的人，才知爱有多深。多残酷。
我已经中毒很深了。我感觉一种痛顺着我的九经八脉向我的心脏浸入。
王浩也许看出了我脸色惨白，有细汗浸出，他很够朋友地安慰我：“其实你是最具实力的。公司就有三个。啥样的妞找不到呢？”也许你们本来就不合适。何必单恋一枝花。天涯何处无芳草？三只眼的蛤蟆找不着，两只眼的美眉有的是，现在满大道都是人造美女，找哪一个都行，青春红似火，不行咱就撮。春春红烂漫不行咱就换。
如果说有越劝越乱的人，王浩准是。
我只是心乱。乱得思维像是要凝结成块。
也许本来就是两个世界。狐狸和白兔。
开始就是错误的。不能拿瞬间当永恒！
双方都缺少安全感，能不乱吗？
找一个合适的。别找一个你爱的，结婚。
别人都对了。就我是错了。
王浩从我办公室出去时，说：别说我说的。
他说了什么？
佟郁泰约我谈一谈。
我不知道他是怎么知道我的手机号的。接到他的电话，我有些奇怪。
他约我在公司斜对面的“小虫”酒吧见面。
他说我不去，他就到公司来。
我当然要去。事儿还是谈清楚了好。
他在电话中，告诉我他曾是警察，让我不用怕。
怕什么？怕他再动武，还是怕绑架？
作者简介:
范錚，高中语文老师，十七年只教高三。业余时间创作了大量的小说，散文，诗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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