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双方杀得是天昏地暗,松布的骑兵也反应过来,他们看到东北方向是个空挡,于是就向东北方向挥刀冲了过来。这时效罗的马刀队伍已经从水里跑了出来,横在路边截住了他们。这些年轻人,浑身湿透,抡着湿淋淋的马刀迎着马群就砍,松布的队伍大乱,可涌上来的马群把效罗的人一下就扑倒二十多个。效罗一直盯着松布,他看见那匹花马跑过来,就蹲下来,躲避着左右马匹扬起的蹄子,他眼睁睁地看到有十几个弟兄倒在地上被马群践踏在脚下。有一个士兵躺在地上使劲用刀去砍马腿,当他砍到第三匹马时,被敌人一刀将身子斜劈成两半,那血喷起来有两三米高,象红色的泉水,又象高高的鸡冠花。松布的花马看着就过来了,冷不防另一匹奔跑的马用后蹄踢到了效罗的腰上,一下把效罗踢翻在地。效罗强忍着疼痛向着花马翻滚过去,对着松布花马的前胸使劲向上刺了进去,那刀几乎全进了马的身体里,借着马向前的冲力,从马的前胸一直划到肚子,給那松布的坐骑来了一个大开膛。那马的肚带也早就不见了踪影,就见那血淋淋的肠肠肚肚一股脑流撒在地上,冒着血腥的热气,马儿平躺在地上,张着咀,只剩下一丝悠悠的出气了。马匹一倒,松布的脚还套在马蹬里,被死马压住了腿,他端起枪对着效罗就是一枪,刚好打偏了,效罗飞身起来就是一刀,把松布的脑袋抓在了手里,随后双脚一弹又跳上了身边跑来一匹奔马。他坐在一个匪徒的身后,在那骑匪的脸前晃着松布血淋淋的脑袋,大喊“松布已死,投降不杀。”吓得那匪徒一头栽下马去,被马镫套住了脚,拖在地上,一会儿就剩下了半个脑袋,那脑浆子白花花地撒了一地。
这场战斗,双方都伤亡惨重,效罗的卫士连因为是站在地上拼杀,自己阵亡了五十人,伤了也不少,把效罗心痛地泪止不住地往下淌。全西路轻伤四百,重伤一百人,亡二百人,匪徒们死三百多人,伤二百人,其余全部投降。湖边血迹滩滩,海子里飘着双方战死的士兵,芦苇上散乱的挂着分不清是什么肉的骨头和肉渣。地上到处都是蹄掌和手脚,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血腥气。湖水也不再是蓝色的,图布手拿战刀一身血迹,站在湖边,自言自语地说:“这里以后就不该叫呼和淖尔而应该叫乌兰淖尔了。”冯麟阁站在效罗身边,安慰着他:“都怪我不好,计划不周,等我抓住雅什,剁他几百刀,給弟兄们报仇。”这一句话提醒了效罗,“统带,雅什必须抓紧追捕,否则溜了就不好办了。留下这个大患可不行,那样草原上没有安宁,我们也交不了差。”冯麟阁把图布叫来,效罗看见图布身后跟着两个年轻人,是那种一看就让人喜欢的孩子。“图布叔,你等一下,你们愿意到我的队伍来吗?”效罗拉住两个小蒙古就问,两个小伙子愣住了。图布转过身来,对他们说:“噢,去吧,这是冯达拉嘎的卫队长,在长官身边,长见识。”
冯统带紧急布置:“图布,你找一个最熟悉雅什的人,看看他能去什么地方,我们不能放跑了这条狼。”一会儿,图布找来了雅什原来的卫队长。这个人,因为去年雅什的老婆多替他说了几句好话,这队长就被打断了四根肋条,然后放到杂牌的队伍里去当兵了。他向冯麟阁说:“雅什在周围有三个据点,但最有可能的是去克什克騰的热水塘。那里谁也不知道,可以隐藏几百号人。”冯麟阁毫不客气的对他说:“你要是说假话,我们也可以军法从事的。”能看出来,卫队长是诚心诚意的在交代:“长官,我是个知死活的人,为他卖命有什么好处呢,热水塘是去年,我还在他身边的时候,雅什让我去锦州结一个工单,就是要把那个干事的給杀了。我等了几天才等回那个人来,他拿出来一个五千两银子的账单和我算帐。按理说我应该马上杀掉他,可这么大的工单是干什么的,我就多了一句咀,问了一下这是什么活,能花这么多钱?那人看看没有别人,就告诉了我。雅什在克什克騰热水塘挖了个能藏千人的洞穴,冬暖夏凉,粮食也存了一年的,以备急用。”“这事还有谁知道?”“除了雅什,没人再知。”“路你知道吗?”“我也没去过,但是热水塘是个小地方,从林西可以直接插进去,到了以后再打听,那山沟里只要来人,总会有动静的。”冯麟阁马上召集开会,让雅什原来的卫队长给大家讲了一下雅什的情况。把图布也招来听,冯统带摊开地图,那个雅什原来的卫队长一看就说:“这个地图是旧的,去年,有三个日本人在这里画图,还有一哨官军护卫。雅什想用这些日本人换点钱,就把他们绑了,后来也没办成,就都杀了,这些日本人拿的就是这些图。”图布过来一看,也说:“我这儿有董二的地图,是他带来的,一大摞呢,那地图之事也肯定是董二捣的鬼。”图布打开新地图,上面一目了然,塔敏查干一带的湖海,星星点点,呼和淖尔蓝汪汪地嵌在图上。冯麟阁骂道:“妈的,这董二差点把我们都害死!图布,你说雅什现在还有多少人?”图布伸出三个手指,比划着:“不到三百人了。”冯统带对大家说:“那我们就要一举消灭这个草原上狡猾的恶狼。图布,你有多少可靠的人?”图布说:“我看了,这些蒙古人,都是牧民,他们心地善良,雅什的心腹叫官军已经杀的差不多了,剩下几个坏人我来处理。只要有个妥善安排,我想他们会尽心尽力的去做的。” 冯麟阁看来考虑的非常成熟,他当着大家的面:“好,那我们就成立一个蒙古骑兵营,下设五个帮带,就是五个连,管带就是图布,所有原来雅什的部下都可以加入。”图布没想到冯麟阁这样大度,他一声大喊:“我们谢谢冯统带给我们一条活路,一条大路,一条正路。”在场的蒙古弟兄们都跪下了,冯麟阁双手伸开,对他们说:“今后我们是一家人,要为朝廷效力,为国家献身。快起来,快起来。”收编了五百剽悍的蒙古骑兵,冯统带总算弥补了战斗中的人员损失。他一边给效罗敷药揉腰,一边和效罗商量,想让效罗带着伤兵们撤回营地。效罗斩钉截铁地说:“二叔,咱们当务之急是去消灭雅什啊,留下雅什,可就给我们留下了对头,給草原留下了祸根,我死了那么多的弟兄,这个时候你说我能临阵脱身吗。”
八字将军
热水塘在克什克腾的大山里,那里有一座兴安岭南部最高的山峰,叫黄岗梁,雅什就藏在这黄岗梁的山沟里。一营管带汲金纯带队伍留下护送伤员和安置死去的士兵,其余人马全数出发。队伍急速地向西前进,很快穿越了乌丹,进入了克什克腾。克什克腾是“卫士,拱卫,”的意思。它的名称起源于成吉思汗年代,当年成吉思汗在这里选了六百名亲军卫士,后来人们就把这里叫作克什克腾。其实,现在真正的含义是“拱卫”,因为从这里向南二百里就是多伦和围场,那儿一个是皇家猎场,一个是当年康熙和蒙古众部落王爷会盟的地方。再往下走,就是京城了,所以它的战略位置非常重要。大兴安岭、阴山与蒙古高原在这里结合,那些京城里来的黄头发高鼻梁,手里还拿着小镐头的外国老爷们把它叫为“塞上金三角”。这里高山连着大川,丘陵伸延着沙地,河流抚育着平原,一片富饶的景色。队伍很快进入了贡格尔草原:“亏得今年雨水好,都到这个季节了草原还是绿的。”虽然到处还是绿色,可那草尖和草根上已经黄了。图布提醒冯统带:“进入克什克腾地界,应该和王爷打个招呼。”冯麟阁吩咐,挑选十支较好的长枪和一千发子弹做礼物,然后全体人马就直奔王爷府而去。王爷府建在一个小山前,后面修了一座喇嘛庙,这就是蒙藏草原上典型的前府后庙的形式。队伍在离王爷府半里的地方停了下来,效罗带了两个卫士先去通报:“奉天巡防营西路奉旨剿匪,冯麟阁统带路过特意前来拜访王爷。”其实,这会儿在王爷府里,雅什的手下正拿着厚礼讨好王爷呢:“我们雅什统领,兵强马壮,早就想过来拜访王爷您,就担心您騰不出时间,这会儿天儿凉了,就看您老高兴怎么定了。”这东部的蒙古人,凡是靠近京城的,像锡林郭勒的正蓝旗,多伦,还有这克什克腾,无论说蒙语还是说汉话,都是京腔。那话说得甜极了,好听着呢。王爷一听说剿匪的冯麟阁来拜访,眼珠子一转马上起身相迎,小声吩咐手下:“好好看住雅什的人。”王爷是个精明人,他亲自来到府外,对着冯统带哈哈笑着:“阁下大名如雷贯耳,无缘相见甚是遗憾。”冯统带也寒暄几句:“这草原富饶,山清水秀,还是王爷治理得好啊。”王爷见了冯统带就像老朋友,拉住手不放,一直相搀到他府里最里面的房间。这里是王爷起居的地方,只见一盘大炕,炕上铺着两层羊毛毯,毯子的图案也是京城里流行的蓝白花瓣形状。中间摆着两个红色的炕桌,桌子上的木碗银盘里,盛满了奶食。什么奶豆腐,奶皮子,干奶酪,还有炒米,白面炸散子,油饼,还特意打开了京城四样点心的纸包。在桌边放着一个小木桶,里面配好了糖和炒米,是那种叫“觉肯”的酸奶。王爷吩咐管家马上宰羊,招待贵客。冯统带喝着奶茶,不断赞美着奶食的香甜。王爷哈哈的笑着:“能在府上迎接大清骑兵的长官真是三生有幸啊。”冯统带应酬着:“惭愧,惭愧,奉旨剿匪,军务之身,进府叨扰,还望王爷见谅。”大约二十分钟,下人端上来一个大木盘,里面装满了刚出锅的手把肉,在盘子的边上还有血肠肉肠和羊肝,木盘里还摆着几把银把的蒙古短刀。那羊肉味道的鲜美,一下就充满了整个房间。王爷用酒净了净手,在炕上半跪着,然后左手拿起最上面的胸叉骨,右手拿着刀,小心翼翼地拿刀向里用劲,他切了一小块肥瘦相间的羊肉,放在左手的手心里,把客人的手盖在上面,然后翻过来,把肉放到了冯麟阁的手上。王爷对他说:“这是我们蒙古人最高的礼节,把最好的羊肉献给最尊贵的客人。”冯麟阁接过肉来,放到嘴里,边吃边称赞贡格尔草原上羊肉的鲜美。王爷高兴得哈哈大笑:“我们蒙古人招待客人吃手把肉,那是有区别的。我们祖先认为,这羊身子也分贵贱,杀羊后要分为八块,腰以上离心近,是血养的,干净。那后腿和下半个羊离肚子近,是粪养的,要差很多。所以刚才我给统带的那块肉,是羊身上最好的。”“感谢王爷厚爱,我这里也备了薄礼一份。”当卫士把擦得铮亮的十支长枪和一千发子弹拿来后,王爷高兴得咀也合不拢了,“日本造,好枪,好枪。”他拿在手里摆弄着,嘴里还不断地赞叹着。要知道,他手下那个梅林的队伍,全是老掉牙的俄国毛瑟枪,连吓唬牧民都不管用了。冯麟阁琢磨时间恰好,就起身告辞:“我们在呼和淖尔已经消灭了雅什八百人,要抓紧时间,不能給雅什留下空子,不消灭雅什,草原毋宁日。”王爷听了一愣,他思忖一下然后点了点头说道:“雅什祸害草原,袭击满汉,为世人所不齿,今朝廷发旨,定能将其铲除。我今天也抓到雅什爪牙一名,交与统带,由军中处治。”冯麟阁大笑:“好,好,感谢王爷,我这里正要一个领路的人呢。”王爷吩咐管家杀牛宰羊招待大军,冯麟阁一再推辞,王爷于是下令,“取牛五头,羊百只,着牧户随军前往。”告别王爷,效罗心想:“这王爷要是当军机大臣,保管比李鸿章大人强,就看人家这脑袋,转得多快呀。”
骑兵们向西北进发,走了不远就到了西拉沐伦河的源头,西拉沐伦河是关外少数民族的母亲河,远在商代时,那先民们就生活在河的两岸。这个地方叫湟源,在浑善达克沙地的边缘。刚接近的时候,人们好像又进入了沙漠,着实让人又紧张了一下,不过这里的沙丘很低,被风梳理得像放在地上一条条长长的飘带。向前再行,地面渐渐下陷,突然出现了一个百亩大的凹地,在这凹地的中间,横着一个裂开的山谷,向东延伸,细细看那谷底,百泉喷涌,汇流为河,向东奔去。

作者简介 :赫连佳新,笔名秋叶。是中国北方有影响的作家和诗人。他在文学作品中曾以佳新、小成、赫连、秋叶署名。赫连佳新是中共党员,满族,共和国同龄人。研究生学历,高级工程师。生于东北,成长于内蒙古,曾经在经济领域工作多年。他作品主要以文学著作和诗词为两个方向。文学作品突出的有超长篇历史小说《关东秋叶》(已出版一、二、三部,四、五尚在创作之中。整个小说为五部,四百五十万字。) 赫连佳新先生的文学作品坚持对历史的尊重,突出爱国主义,着眼于普通人的真善美,在文学作品中注重对科学知识的传播。他的小说涵盖三个阶段,即历史、现在和未来。《关东秋叶》(1887年-1939年),是一部超长篇历史小说,是描写东北人民,在“九一八”以后,自发组织的“义勇军”,进行抗日的故事。《叶赫食府》是表现现代社会普通老百姓的故事,小说努力表现中国老百姓,那些社会底层小人物生活中的遭遇,和他们内心的纯真善良的品质。而三十万字的小说《翡翠公主》,是作者进行的新的尝试,介乎于历史和现在的穿越爱情故事。赫连佳新先生近期开始构思《科幻奇案系列小说》,现在已经由中国文联出版社,重点推出了《电脑骑士》、《幽灵球队》两本小说集,而后面更加精彩的《贝湖魅影》和其他的故事也在创作中……。这个奇案系列,是描写世界科技发展过程中,出现的离奇案件,以及社会对向未来发展,产生一些令人担忧科技事件的科幻小说。在文学创作的另一个方向,他以秋叶署名的诗词,已经深入人心。近几年诗人的诗作已经多达几千首,他的诗歌细腻优美朗朗上口,为很多的诗友所爱。诗人秋叶(赫连佳新)特别对古词偏爱,他的百花词是很多诗友的最爱,诗句优美,不拘泥于格式。而他的散文诗则偏于叙事,把对祖国、家乡、人民的热爱,表达得淋漓至尽。《关东秋叶》一二三部,经内蒙古广播电视台制作,已经成为广大人民群众喜闻乐见的广播小说形式,广播小说已经在中央电台《作家栏目》播出,在各省的广播电台和新媒体都已经和正在播出,反响极为热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