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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晨嬉戏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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组诗《春晨嬉戏图》
文/陈白衣
@在池边
池水卧在迎春花边
阳光落进蕊中
这是我们共有的部分
风已停下
紫藤花昨晚簌簌落在白色塑料椅上
我将时间集中在最亮的一朵
它用漫长的春色回应
辰光尚早，小男孩用柳条钓鱼
年轻的父亲扮作随从
一会站高处
一会又回到低处
他接住
一只春天递过来的小爪
向我笑笑，满足于狼狈的此刻
@在柳边
有什么不可被代替
有什么不可被另一件陌生之物所比喻
事物终将被更多附加之物
反复填充而远离自身
我回头折断去年的枯枝，脆响细长
从青色柳叶中剥离
摘不掉的是墙上摇晃的光影
小格子瓷砖排列着森严的国度
万物自此生发
一会有我
一会非我
@在花边
每朵小黄花都是一声轻咳
迎春、叹春、惜春，从红楼里走出来
她们的宝玉喊着喊着
就纵身一跃
跳进水里
那里已有一条红锦鲤
取名黛玉
这一次，给它七秒的爱情
这一次，它不葬花
只送流水，过雕栏小石桥
注入我的倒影里
@在桥边
前年木桥已腐
去年新搭的小石桥又回到
春天的水面
锦鲤们吃罢早饭
晃晃悠悠
走上桥
走上桥栏
走上小小的石狮头上
走上柳枝
走进云朵里
它们穿透我时
没有一点不好意思
@在断断续续的钢琴声中
剥开果冻，绷紧的二月恢复一丝弹性
一副防寒口罩
走进荒芜的小区公园里
走进对面五楼断断续续的钢琴声中
第一声是子弹
第二声是追尾的车辆
第三声是红灯，停得久了点
第四声、第五声、第六声
连续喷出的哈欠扭成一根绳子
用力一甩
将我从水中捞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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