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骆医官去南岗逛大街,听着火车的嘶鸣,教堂钟声的悦耳,看着从街道中间急驰而过的四个轮子的怪车,“这大概就是他们说的什么汽车吧?”他真的流连忘返了。“哎哟,”骆医官迎头碰上一个被狐皮大衣包裹得严严实实的人。“对悟戚,不好意思唠,”一下子,骆神医溜出了家乡的方言。“你是徽州人?啊?”穿着狐皮大衣的人马上大声地问,两人很快就用家乡话攀谈起来。真是他乡遇故知啊。骆医官后来说。:“在哈尔滨的大街上,那真是撞上的老乡。”这狐皮大衣是巢湖人,他说:“原来在满洲里,现在在公司街,开了个药房,叫国医堂,俄国人挺认咱中医的。”骆神医一听,哈哈大笑:“老乡就是老乡,干的同行,这开店名字还叫的一样。”他们回到公司街的“国医堂”,巢湖老乡拿出他珍藏几年的“瓜片”,用玻璃杯沏了两杯茶,那扁扁长长的茶叶,袅袅婷婷地立在杯中,散发出淡淡的清香。骆神医看了又看,闻了又闻,只是回味那家乡的感觉,不忍将茶喝下一口。一到点,哈尔滨所有教堂的钟就敲起来,那叮叮当当悠扬的声响,远远地听去,像天堂飘来的音乐。巢湖人说:“有一个俄罗斯的诗人说过,教堂是生命的城堡,钟声就是城市的灵魂。”“这个俄国诗人说得好,想起来也很有诗意。”老乡接着对骆神医说:“这些俄国人,他们可以没有政府,但不能没有教堂。”看看天色将晚,巢湖老乡说什么也得让骆老乡吃了晚饭再走。“这冰天雪地的只有熊狍鹿麂,可没有苦瓜青菜哟。”两个人说不完的乡情,叙不尽的故念。“这俄国的烧酒,哪如咱家乡的女儿红。”巢湖老乡摇着头,举着杯子说。“今日尚未尽兴,来天再喝个酊酩大醉。”骆神医心中有事,不愿再饮,就一再推托。天已漆黑,灯夫赶着马车将路灯拉来,沿着大街把那方形的路灯一个一个点着,又用长杆子挂到路旁的灯柱上。两个人站在门口往远处望去,骆神医呼着雾气念着:“冰天雪地寒星烁,”那个巢湖老乡跟着来了一句:“疑是银河落九天哪。”两个人嘻嘻哈哈地说笑着。骆神医执意要走,巢湖老乡只好叫伙计送他回去。一出门,钻心般的冷,骆神医一下子就清醒了,“哎呀,英才一定着急了!”可刚一迈步,“扑通”一下,又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顿时摔在地上。老乡还真着急了:“你看你看,干嘛呀,我这又不是没有地方,不走了,不走了。”这门口地上原来躺着个人,把别人绊了个跟头,他还“哎哟,哎哟”地呻吟着。骆医官和伙计忙把人抬进屋里来,仔细一看,“这不是萨沙吗?”
萨沙被打得鼻青脸肿,卷曲的头发上沾满了泥土和血块,身上的羊皮袄也被撕破了。“你怎么在这里,发生了什么事?” 骆神医到底在军队里待了些时候,也知道什么能讲什么不能讲,看到萨沙的模样,此时又不能多问。“我不知道,我要我的娜塔沙,···娜塔沙。”骆神医看他浑身是伤,说话词不达意,只好先给他疗伤。 骆神医思忖着:“眼前的情况不明,干脆明日带着萨沙再回去,可能这样安全些。”
英才度过了一个难熬的夜晚,天亮后,他决定放下一切先去寻找骆医官。几个人一边分析,一边等着二慧的消息。快十点了,张二慧推门进来 ,咧着嘴笑:“你看,你看,这丢了的,可全找回来了。”
萨沙一句话不说,进门就垂头丧气地坐在一边。骆神医可理直气壮:“我可没给你找麻烦,这萨沙可是我···,英才管带,你该给我什么嘉奖啊?”骆神医把萨沙对他讲的话重复了一遍,原来事情是这样的。
来哈尔滨的路上,萨沙就觉得心里不踏实,总感到要发生什么事。自己还想:“这生死都经历无数次了,怎么我这心跳得压都压不住?” 在教堂里,在那个唱诗班开始唱赞美诗的时候,萨沙一眼就看见有个姑娘特别像他的未婚妻娜塔沙。她站在唱诗班的后边,唱歌儿的样子,简直就是娜塔沙。“这···,这究竟···是不是她呀?”萨沙拼命的从人群中挤了过去。等到神父布道开始,他在教堂的后门追上了娜塔沙。真的是她!“亲爱的,你是怎么到这里的?快告诉我!”萨沙急切地问。娜塔沙见到萨沙也高兴的直跳:“你怎么穿成这样?你不是调走了吗?你到底在做什么?”娜塔莎追问着萨沙。当萨沙问起她的情况,娜塔莎红着眼睛低着头说:“我的爸爸和哥哥都回不来了。我把家里的奶牛卖了,按照你上一次留给我的地址来找你。在后贝加尔碰到了你的长官,是他把我带到哈尔滨,还找了工作给我做。他说你调到另一个步兵团,在哈巴罗夫斯克。”“长官,哪个长官?”“是沙瓦克上校。”萨沙不是傻瓜,当娜塔沙讲到这儿,他也就明白一切了。他压住怒火:“那你在什么地方工作?”“花圃街一号,蒙疆友好协会当招待。” “娜塔沙,我们走吧,我带你走的远远的,不再打仗了,我们靠自己的双手一定能活下去的。” “我们能去哪里呢?”“我现在还不知道去哪里,可是···”娜塔莎捂着耳朵摇着头:“好不容易刚刚安定下来, 你让我再想想,我不想再漂泊了。”娜塔沙委屈地哭着,跑回到花圃街一号。萨沙束手无策地在门外来回徘徊,“这个沙瓦克上校,我会送他下地狱的。”可他不能放弃娜塔沙,这是他最后的亲人了。萨沙知道这是上帝给他的机会,他要紧紧地抓住,只有娜塔莎才能领着他回到人间,回到人的正常生活里去。可是那个沙瓦克在诱惑欺骗她,她也在犹豫。“不行,我还要和她说清楚。”萨沙闯了进去,结果他什么也没见到,迎接他的是几个壮汉的拳头。“破要饭的,还敢进这个门,是不是想找死呢。”萨沙被人拖了出去,他晕头转向地走着,最后摔倒在“国医堂”门前,他感激的说:“要不是被骆长官救了,我也早被冻死了。”
“你没有出卖我们?那杀手又是怎么一回事?”英才看着萨沙无辜的样子,觉得莫名其妙,大家都觉得很奇怪。“现在我们就要特别地注意,还有另一伙人在盯着我们。会给我们的行动带来麻烦,这就得加快执行计划。”问题多了,可情况也明晰了。“昨天,娜塔莎告诉我这里经常来很多中国人,我想花圃街一号就是联络点。”萨沙补充说。英才脑子里的线索,一个一个地穿起来,行动的蓝图也越来越明朗了。英才决定开始行动。他一项一项地布置:当前重点就是花圃街一号和领事馆,我们分几路下手,一、萨沙想办法见到娜塔莎,把一号的平面情况了解一下绘制出来。二、骆医官到公司街他的老乡那儿,把领事馆的前后左右道路摸清。三、等萨沙的情况回来,到花圃街一号抓个中国舌头审问一下,看看“蒙疆协会”究竟是干什么的?
萨沙换了一身新衣服,大摇大摆地去花圃街一号,找娜塔莎去了。
骆神医这回也潇洒了,特意买了两瓶“关东小烧”,“一醉方休,一醉方休啊。”他故意在英才眼前晃晃那个瓷葫芦,气气英才。“你这个老愚腐,别又出门摔跟头。”英才看着骆医官,心里觉得好亲切。
太阳还没偏西,萨沙兴高彩烈地回来了。“我们和解了,娜塔莎是好姑娘,是个好姑娘啊。”萨沙在屋子中间跳起哥萨克舞,大家围着他,拍着节奏。 萨沙一站一蹲地跳着,不小心脚底下滑了一下,一屁股坐在地上,满屋子的人都哈哈大笑起来。“今天她穿着一件红花白地的布拉吉,前面套着淡绿的围裙,漂亮极了,那真是天女下凡啊。”萨沙夸上个没完,英才看他第一次情绪这么好,也不愿意打断他,听着他说个没完。萨沙忽然意识到自己没说到正点上,有点不好意思了,“长官,原谅我,今天我太高兴了。”英才笑笑,“没什么,说吧。”萨沙拿出一张纸,铺在桌子上,然后用手指着:“你们看,这就是花圃街一号的房屋平面图。”“前面是会客大厅,后面是餐厅再后面是浴室。警卫有四人,前门两人,流动两人。”说到这里萨沙把平面图又横过来,“看,这左右还有八套房子,用环形走廊连起来。 二号是蒙疆协会会长室,是由一个叫彼得罗夫的副领事负责,其余有外蒙,内蒙,东蒙,西蒙几个屋子。有五个工作人员,两个中国人三个俄国人。只有六号,来人很多。里面的人特别神秘,出来进去都用围巾把脸捂住,听说是科尔沁王爷租用的。在道里,还有一个接待中国人的地方,叫小巴黎夜总会。” “好,那就今夜行动。”英才向二慧示意道。
虽然说外面冰天雪地,英才和二慧还是身轻如燕地进入了花圃街一号。客厅和餐厅灯火辉煌,好像在举行宴会。人声鼎沸,人头攒动。一会儿,手风琴拉起欢快的俄罗斯乐曲,英才对二慧耳语:“看来今天俄国人心情不错。”在走廊的最里边,蒙疆协会会长门口,一高一矮两个俄国人在交谈,准确地说,是高的向矮的布置着什么。 英才确定了目标:“就他吧,那个矮的。”当高个返回屋里后,没等这个俄国人反应过来,英才和二慧早把他的嘴用毛巾捂了个严严实实。这房子排号的顺序是从里往外排,所以他们的行动没有惊动任何人。这时,从六号房走出来两个人,一个手里抱着皮大衣和帽子,他们亲亲热热地告别后,那个瘦小的人边穿衣服边向外走。英才在那个人转身的时候看见了她的样子,不由地大吃一惊!那不是···八姨太····江海花吗!
英才到底是经见出来的人,吃惊归吃惊,做事还是很冷静:“把这个送出去,我们再带上六号房间里的那个男人。”房里墙外接应的都很顺利,下一步,就看怎么审问这两个舌头了。
骆神医原来准备拿两瓶酒,到老乡这儿小醉一下。没想到,他上午一到,老乡就大忙起来。人家提前准备了好多菜肴,还请了个帮厨,这老乡说道:“今天就算‘袜子阁在鞋里’,噢,就是俄语的礼拜日呗,老乡来了咱就大歇了。”他给骆神医指了指门上挂的牌子,骆医官想起还有正经事,忙不迭的问起旁边的情况。“哦,你要他们的动态,一会儿我给你一个详细的资料。”看着巢湖老乡认真的样子,他放心的去喝酒了。今天这老乡给他喝的真是忆苦酒,巢湖人三杯酒下肚,泪就如泉涌一般,唰唰就来了。“官府如同虎狼,逼得百姓生不如死啊。”“这中国不变,我等岂不是二等国民,头上骑着外国洋人,肩上坐着满清权贵,不推翻他们,更待何时。”骆神医想起舅舅带着枷锁背井离乡,到现在渺无音讯,那仇恨一想起来就万丈高。“我们有个组织,叫同盟会,凡志同道合者,均可入会。老骆,你就留下和我们一起干吧。”“你我志也同道也合,加入同盟会真心所在,只是我尚有一事未完,待我将舅父寻回,必将加入这热火朝天的事业中。”骆神医慷慨激昂地回答。两人从这一刻开始,不仅是老乡,更是同盟者,是事业上的战友。“好,那你就先留在奉天巡防营,到时,会有人去联络你的。”
英才连夜开始了审问,他考虑的还满周到,把那两个人都蒙着头,分开两屋,中国人由张二慧去审,俄国人当然由萨沙问,“让他弄不清楚是什么人抓的他”。“请讲姓名,职业,年龄,军衔。”萨沙老练地开始了审问:“索罗夫,三十岁,骠骑兵团,上士。”“在蒙疆协会做什么事?”“关于索伦山你知道什么,俄蒙骑兵的装备你知道什么?”沉默,还是沉默。大家有些急,伸拳踢脚就要上。萨沙胸有成竹地摆了摆手,不让英才他们着急。只见,萨沙使出了杀手锏,索罗夫一下子就瘫在地上。

作者简介 :赫连佳新,笔名秋叶。是中国北方有影响的作家和诗人。他在文学作品中曾以佳新、小成、赫连、秋叶署名。赫连佳新是中共党员,满族,共和国同龄人。研究生学历,高级工程师。生于东北,成长于内蒙古,曾经在经济领域工作多年。他作品主要以文学著作和诗词为两个方向。文学作品突出的有超长篇历史小说《关东秋叶》(已出版一、二、三部,四、五尚在创作之中。整个小说为五部,四百五十万字。) 赫连佳新先生的文学作品坚持对历史的尊重,突出爱国主义,着眼于普通人的真善美,在文学作品中注重对科学知识的传播。他的小说涵盖三个阶段,即历史、现在和未来。《关东秋叶》(1887年-1939年),是一部超长篇历史小说,是描写东北人民,在“九一八”以后,自发组织的“义勇军”,进行抗日的故事。《叶赫食府》是表现现代社会普通老百姓的故事,小说努力表现中国老百姓,那些社会底层小人物生活中的遭遇,和他们内心的纯真善良的品质。而三十万字的小说《翡翠公主》,是作者进行的新的尝试,介乎于历史和现在的穿越爱情故事。赫连佳新先生近期开始构思《科幻奇案系列小说》,现在已经由中国文联出版社,重点推出了《电脑骑士》、《幽灵球队》两本小说集,而后面更加精彩的《贝湖魅影》和其他的故事也在创作中……。这个奇案系列,是描写世界科技发展过程中,出现的离奇案件,以及社会对向未来发展,产生一些令人担忧科技事件的科幻小说。在文学创作的另一个方向,他以秋叶署名的诗词,已经深入人心。近几年诗人的诗作已经多达几千首,他的诗歌细腻优美朗朗上口,为很多的诗友所爱。诗人秋叶(赫连佳新)特别对古词偏爱,他的百花词是很多诗友的最爱,诗句优美,不拘泥于格式。而他的散文诗则偏于叙事,把对祖国、家乡、人民的热爱,表达得淋漓至尽。《关东秋叶》一二三部,经内蒙古广播电视台制作,已经成为广大人民群众喜闻乐见的广播小说形式,广播小说已经在中央电台《作家栏目》播出,在各省的广播电台和新媒体都已经和正在播出,反响极为热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