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园丁楼“垮”了
文/俞祥明
住宅旁边在修建一座桥,日夜轰鸣的打桩机声,扰得阿符睡不好觉。
阿符从一开始就反对修建这座桥,而且是态度最坚决的一类,即使有了这座桥去大润发购物方便了许多。
阿符反对的理由是:罗星路本来就不宽敞,上下班堵车是常有的事,一旦开通了桥梁,车流量就更大了;再者,强烈的打桩冲击力,势必会动摇原本就不太牢固的园丁楼的地基。
阿符是个有想法跟做法的人。他马上付诸行动,挨家挨户找人在“反对建造桥梁意见书”上签名。第二天兴冲冲地把意见书递交给了有关部门。
还真的起了点作用,造桥计划就此搁浅。阿符也为此还有点儿自得,逢人就自夸:就得这样跟他们对着干,不能由着他们胡来。
但有关方面并未彻底死心,暗中筹措着造桥事宜。
有一天突然来了一波人,挥铲动锹把河边的一块绿化带上的树木及杂草除得一干二净,然后浇筑混凝土做了硬化处理,最后在河沿垒起了一堵高墙。
这下阿符坐不住了,他冲进施工人群大声责问:“不是说不建桥了吗?怎么又开工了呢?把老百姓的意见当耳边风?”
一位工头模样的人站出来说话了:“别急,老哥,这不是造桥,这片绿化带平时没人管理,成了垃圾场了,为配合文明城镇迎检,上级要求做硬化处理。”
“此话当真?”
“当真!”
“那请你把相关文件拿出来。”气咻咻的阿符仍然不依不饶。
“哎呀,老哥,这么一个小工程,还弄什么文件证明呢。只是硬化而已,你放一百个心。”工头模样的人满脸堆笑,边说边把他引出了人群。
“休想蒙我,我这就去打电话。”狐疑万分的阿符扔下这么一句话,悻悻回家了。
上楼第一件事就是拨通了“12345”热线电话。得到了与包工头差不多的答复,阿符这才放心。
路面硬化后很长一段时间,确实再也没有施工队进入这块区域。
但是后来有一天,小区门口宣传栏处簇拥着一群人,好像在看什么东西。有人看见阿符过来了,忙给他让开一条缝。阿符挤进去一瞧,原来是一份《造桥安民告示暨工程计划书》。大概内容是这样的:
为解决罗星东路断头路及过河难的问题,经县委办公室研究决定,在桂花里和学仕家园之间的河面上建造一座桥梁。
桥梁样式有两种:一是观景桥,仅供游客和行人徒步,车辆不能过往。二是普通的交通桥梁,人和车辆皆可通行。具体样式见附图。
望广大市民积极反馈建桥意见,争取早日施工。
由此给市民带来的生活和工作不便。敬请谅解。
XX县建设局桥梁工程大队
X年X月X日
阿符气得肺都要炸了:“这还了得,不顾民意,强行开工了,原先的承诺呢?”
阿符马上召集了几位“热心分子”在路边开了个临时紧急会议。一阵七嘴八舌之后,大家达成了共识:建桥可以,但必须承担由于造桥给周边居民住宅造成的损失。
具体做法就是,由专家评估出由于造桥打桩造成的地基下沉或墙体开裂的风险。并对造成的后果制订赔偿标准或修复方案。
还有一个万全的保障方案就是:政府出资把沿街的住宅按市场价购买下来,或者由政府筹资择地建造安置房。
阿符最终把这些意见行文,随即赶赴县府,亲手递交给了主管县长。县长让他留下联系方式,把他送到门口时握着他的手说:“老同志,请放心,我们会请专家会诊论证的,确定最安全的设计施工方案的。”
回家没几天,随着一阵“隆隆”的机器嘈杂声,大型工程机械堂而皇之地开进了施工场地。这意味着,建桥序幕正式拉开了。
阿符感觉自己被当成猴子耍了。不由分说冲出家门,径直来到工地,不顾危险直挺挺地站在打桩机下。

机器声戛然而止,整个工地重新恢复了平静。只剩下阿符对着控制室声嘶力竭地怒吼:“周边住宅没有安全保障,不许开工。”
任凭施工人员如何劝说,阿符就是不肯离开,最后干脆一屁股坐在地上。没办法,工程负责人拨通了县府的电话。不一会,前几天接待阿符的主管县长带着几个民警赶过来了。简单跟工程负责人交流了几句后。县长来到了阿符身边,蹲下身子开导阿符:
“老同志,造桥方案是经过反复论证的,也是万无一失的,再说修桥铺路本来就是关系到民生的大事,不能意气用事。”
县长把阿符搀扶起来,用手指向沿街房屋的窗户:“老同志,你看,窗户上为什么挂着那么多国旗?”
经这么一提醒,阿符这才发现,一夜之间沿街的各家各户的窗前都飘扬着红旗。春节早过了一个多月了,怎么会挂红旗呢?而就他一家的窗户前是空荡荡的。
“明白了吧,这是对造桥工程的回应,这就是民意。”
脑子一片混沌的阿符被两位民警扶持着往家里走。他刚离开,打桩机的声音又轰鸣起来了。
刚到拐角处,迎面碰到了隔壁阿昌。阿符挣脱了两位民警的手,拽住阿昌问:“你家也挂了红旗?为什么要挂红旗?”
“辟邪呗!”阿昌咬着耳朵对阿符说,“这跟平日里有人在门楣上悬一把剪刀是一样的道理。上边铁了心要造桥,我们是胳膊拗不过大腿,只得听命。造桥要惊动各路水鬼,挂个红旗能驱除晦气。”
阿符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嘴里喃喃自语着:“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晚上,在一所学校担任校长的多日不来探视的儿子急匆匆地回家了。父子刚见面,儿子就郑重其事地告诉他:“局长今天下午约谈我了,你再这样闹下去,我的职务只怕难保。”临走时,儿子还叮嘱一句:“所谓地基下沉,墙体开裂,完全是胡说八道。工程很有保障的,别到处瞎咧咧了。”
第二天,阿符开始变得神思恍惚了,除了隔着栅栏看着工地上忙碌的情形之外,整天在小区内漫无目的地晃悠,以至于连日常买菜做饭的事都给忘了。
有一天,照例地溜达,走着走着,快到自家那幢楼的时候,阿符的眼前蓦地一亮,他发现西山墙上的“园丁楼”三个金色标牌字有些异样。最下方的“楼”字分明是上下颠倒了。
阿符冷不丁地全身激灵了一下,难道这不是房屋垮塌的信号吗?他的第一反应就是,一定是打桩机的冲击造成的。还说“万无一失”呢,信你个鬼!
想到这,阿符异常兴奋地奔跑起来,面目狰狞地冲着工地方向呐喊:“园丁楼垮了,园丁楼垮了!”
驻足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人们并不能听清阿符在叫喊什么,但从他手舞足蹈的的模样来断定:这肯定是个疯子。
不一会,110来了,这才弄清楚了原委:是标牌上的几个铆钉经风雨侵蚀腐化脱落,“楼”字倒挂了。
民警看着阿符疯疯癫癫的样子,悄声提醒阿符家人,有必要带老人去医院做个健康检查,从生理到心理。
阿符家人应允了。不久,诊断结果出来了――阿符属于强迫症发作,所以表现为惯性疯言疯语。
原来如此,可怜的阿符!
2020.04.01于城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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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祥明,笔名鱼乎,男,浙江省嘉善县人。中学教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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