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鲁迅哭了》(作者:万彩容)
鲁迅睡得正香,被一阵剧烈的翻动声吵醒。他睁开眼,只见一个蒙面人手拿手电筒正在搜寻。
鲁迅大声喝道:“大半夜的,你干什么呢?”
这一喝把个蒙面人吓得魂飞魄散,手电筒咚地掉在地上,蒙面人跪在地上连连求饶:“鲁迅先生 ,不,鲁迅爷爷,我就干这一次,下次不敢了。”
“别装孙子,有点骨头,站起来说话。”
蒙面人听话的站起来,两腿仍在颤抖,藏在内衣里的几本书哗啦啦的掉在地上,他乞求道:“我听妈妈说过,先生是个好人,好人说话算数,窃书不算偷。”
鲁迅听了忍不住噗嗤一笑,咳嗽两声后说道:“你呀,先把你脸上的面具摘了。”
蒙面人摘掉套在头上的尼龙袜,露出一张稚气未脱的娃娃脸 。
鲁迅问道:“你来这里,就为了这几本书?”
“先生,是这样的。”小男孩为自己辩解道,”我去了几家书店,没卖的,所以......'
啊,自己的书竟然如此畅销?这是鲁迅始料未及的。既然爱看他的书,这孩子再坏也坏不到哪去。鲁迅突然喜欢起这孩子,他的脸色也变得柔和,微笑着问:“孩子,你多大了?”
“十四岁。”
“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卡瑞。”
“这名字怎么听起来像外国名。”
“大家都这么叫我。”小男孩解释道,“先生,我是中国人,跑快递的,卡瑞是快递员的音译词。”
鲁迅惊讶地问道:“这么小就出来工作,你怎么不去上学呢?”
“想上学呢,可家里没钱。再说上了学也没用。“卡瑞自豪地说道,”和我一起跑快递的几个大学生,工资和 我拿得一样多。”
“还是多读书好,你还小,还不懂,书到用时方恨少。”
“您说得也对。有时候快递用英语写的,那几个大学生认得,我就认不得。”
“你还想上学不?”
“想。”卡瑞说道,可我家穷,没钱交学费。就是交得起学费,我辍学几年了,我怕学校不收我。”
“没事的。”鲁迅说道,“我有好几个熟人在学校当校长,回头我跟他们说说,让你继续上学。”
“真的!”卡瑞好一阵惊喜,他抬起头,又问了一句:“先生,您还没回答我话呢?您还告我吗?”
“你说呢?”鲁迅反问道。
“先生若再去告我,我也不怕,像我这大年纪,就是杀了人也不抵命的。“卡瑞表现出一种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我呢,大不了,进号子里去被关几天,放出来了还是一条好汉!”
小小年纪,说话这么恶毒,他娘老子是怎么教的?鲁迅的脸色阴沉下来。
“先生,您还想去告我?”见鲁迅一脸的严肃,卡瑞嚣张的气势很快没有了,无奈之色现在脸上,“我进号子倒没什么,只是苦了我妈,她若断了药,随时会丧命的。”
“你妈怎么啦?”
“我妈有肺病。”卡瑞说道,“医生说,妈妈的病不能断了药。”
面前站的小偷还是一个孝子,良知还未完全泯灭,鲁迅心里又有了一丝欣慰,他便问:”卡瑞,你爸呢?“
“先生,你能不能别提这个?”卡瑞低下头,极不自在地摆弄着自己的十个手指头。
不高兴便不提也罢,鲁迅站起来慈祥地摸摸卡瑞的头,“卡瑞,一会你带我上你家看看,我想帮帮你。”
“先生,你不去告我了?”卡瑞问道。
“不告了。”鲁迅淡淡地说,“不就是几本书吗?你若要,我都送给你。”
“太好了!”卡瑞惊喜地跳起来。“妈妈说得没错,先生是好人。”
“你妈认识我?”
“岂止认识?”卡瑞说道,“妈妈说,她是看着先生的书长大的。妈妈经常提起您,她常说,要是有先生在,就有人帮她出气了。”

鲁迅心想:她要我帮她出什么气呢?难道是男人不要她、领着别的女人跑了?见鲁迅沉默了半天又没吭声,卡瑞忽然又害怕起来;“先生,你是人还是鬼?”
卡瑞的话提醒了鲁迅,他打着手电筒照了照四周,自己原来与卡瑞站在深红色的楠木棺材里说话。他猛然想起:农历丙子年也是民国二十五年10月的某一日,他病重,之后发生了什么事他便不记得了。
“卡瑞,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先生,天快亮了。”
“卡瑞,我不是问这个。我是问,现在是民国几年了。”
“咯咯——”卡瑞忍不住笑了,“先生,国民党早被赶到台湾了,现在是中华人民共和国,公元2016年。”
“啊?!”鲁迅又是吃了一惊,“那日本人呢?赶走了没有?”
“早赶走了!他们还写了投降书呢。”卡瑞说道,“小日本真可恶,他们现在又跑过来要和我们争钓鱼岛呢!”
“争什么?钓鱼岛本来就是中国的。”
“谁说不是呢。”卡瑞又问道:“先生,您还没回答我话呢?您是人,还是鬼。”
“我当然是人了。”鲁迅淡淡笑了,“鬼能与你说话吗?”
“那我就不怕了。”卡瑞说道,“先生,你能跟我走吗?我想给妈一个惊喜。”
二人出了棺材,鲁迅见严实合缝的水泥壁上有一个小洞。
鲁迅问道:“卡瑞,你挖这个洞用了多久?”
“也就三四天的功夫。还好,您这里没什么宝贝,来盗墓的人少,看管的也不严。”卡瑞告诉鲁迅:“历史上好多皇亲贵族的坟墓都被盗过了。”
鲁迅惊讶道:“啊?还有这等事?”
“您在里面不知道的事还多着呢,回头出去了我再告诉您。”卡瑞扯扯鲁迅的衣角提醒道:“先生,你把外衣脱掉,跟着我爬出去。”
堂堂正人君子的身躯怎能从贼洞里爬出?鲁迅迟疑了。
“先生,您不想走了?”卡瑞质问道,“您刚才还说要帮我来着,怎么,您说话不算数?”
“好!我说话算数。”鲁迅笑道,“卡瑞,你在前面带路,我跟着你爬出去。”
为了救救孩子,鲁迅只得猫着伟人的身躯跟着卡瑞爬出来。
二人出来后,卡瑞把洞口的地板砖复原盖好。
秋天的后半夜,月亮已下去,太阳还没出,眼前是一片浓雾弥漫的天,什么也看不见。刚出来的鲁迅剧烈地咳嗽起来。
“先生,这个,您戴上。”卡瑞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一次性的口罩递给鲁迅,“这天有雾霾,对您身体不好。”
鲁迅戴上口罩,拍拍胸部,咳嗽总算停止了。
卡瑞拉着鲁迅的手商量道:“先生,打的钱不够,您是陪我坐公交还是乘地铁?”
“地铁是什么东西?”
“就是修在地底下的铁道。”
刚从地底下出来,还没见一点阳光呢,鲁迅便说:“我们就乘公交吧。”
二人来到公交站台,等了不久便上了车。车上坐满了上班族和学生,鲁迅是穿着长衫站着乘车的惟一的老年人。与周公相约回来,鲁迅发现,世道确实变了:首先是不少国人的基因发生了变异,先前乌黑的头发变成七彩的了。车上的人彼此不大说话,手里拿着个小电影聚精会神的看着,谁也没注意到车上站着的伟人鲁迅,自然也没人给他让座。
车子又到了经过几个个小站,上来的人更多,鲁迅要不是抓紧车上的吊环,可能早就被人挤趴在地、当人肉地毯了。拉环下站着的几个画着浓妆的女孩,衣服大概出自一个裁缝师傅之手,裤子露着几个大窟窿,小褂也剪短了半截,很暴露,大半个奶子暴露在外面还不说,肚脐眼整个露在外面。看见那肚脐眼,很快就会想起下面的大腿,乃至想到性,想入非非。非礼勿视,想起孔夫子的警训,鲁迅便闭上眼睛不看了。
天色渐渐亮起来,太阳出来了,雾慢慢散去,印入鲁迅眼帘的是一座座庞大的庞大的摩天大楼。多年不见,上海已成为一个现代化的大都市。
汽车继续向前走着,经过了一片与城市极不协调的棚户区,到了站台,卡瑞拉拉鲁迅的衣角,示意他下车。
下了车,鲁迅问卡瑞:“车上的那些人看的那个小电影,得花不少钱吧?”
“他们在玩手机WiFi。”卡瑞说道,“一个手机,三六九等,贵的六七千,便宜的三四百块。我也有一个,交话费送的,只是质量不大好,看得正起劲的时候常黑屏。'
七弯八转,卡瑞把鲁迅带到一间低矮的院子,走到东边第一间矮房子跟前,卡瑞敲响了房门。
一个沙哑的声音传出来;“小宝,一夜未归,你野到哪去了?”紧接着是一阵急促的咳嗽声。
卡瑞笑道:“妈,你快开门,来贵客了!”
“穷家破院的,哪来的贵客?”
门开了,里面走出一位身形消瘦、面容枯黄,身着薄棉睡衣的中年妇女。
卡瑞指着鲁迅对女人说:”妈,你仔细看看,看谁来了?“
女人看着鲁迅,惊讶地张大了嘴,怔怔的站了半天,“啊!您是——鲁迅先生?!快,快,屋里坐!”
女人慌着把小屋里床边放着的一个小板凳用毛巾抹了又抹,说:“先生,请坐。”
鲁迅刚坐下,女人就出去慌着喊着左邻右舍:“大家快出来,鲁迅先生来了!”
听说鲁迅来了,小院子里的 住户:瘸着腿的豆腐西施、断了一只腿拄着拐棍的华老栓、满头白发的闰土闻声慌着从小屋里走了出来,周围的住户们也赶了过来,院子里很快挤满了人。卡瑞的妈妈向鲁迅诉着苦,卡瑞的妈告诉鲁迅,卡瑞的爸是狂人拿刀砍死了,狂人的哥哥花钱打点后,鉴定狂人是精神病,精神病杀了人是不负法律责任的。所以,卡瑞的爸白搭了一条命。卡瑞的妈为了养活一家人,上一家玻璃厂做工,干了几年就被厂家解雇了。解雇的她感觉身体不舒服,还经常咳嗽,竟咳起血来,上医院检查,得了尘肺。卡瑞妈找厂家理论,厂家又不认账。一院子的人也向鲁迅诉着苦:豆腐西施告诉鲁迅,她的腿是在街上摆摊卖豆腐时被城管打瘸的;华老栓的儿子病重了,得一大笔医药费,上工地干活的华老栓从楼上摔下来,腿摔断了,儿子小栓因无钱医治死了,工地老板到现在也没把工伤赔偿费给老栓,老栓只得流落街头行乞渡日;闰土的田地被开发商看中,他们找人把不愿签合同的闰土打了一顿,地给征了去,开发商房子盖了一半,人跑了,闰土没落着钱,地又不能种了,只有在这里拾破烂为生。
.......
大伙一一诉着苦,群情激愤:“先生,我们等你多时了,也只有你,能帮我们出气!”
鲁迅顿感自己肩上担着无比艰巨的使命,他激动地站起来说:“难得诸位这么信任我,我一定尽我最大的努力,给各位一个好的交代。再穷不能穷教育,再苦不能苦孩子。这样,大伙先回家各忙各的去,我先把卡瑞上学的事解决好了再说。”
天黑了,院子里的人散了。鲁迅起身告辞,卡瑞母子再三挽留。
卡瑞拉住他问:“先生要上哪去?”
“我去找间旅馆过夜。”鲁迅对卡瑞说:“卡瑞,我乘车来的时候,我看见xx国立学校 了,我的朋友刘半农先生就是那里的校长,明早我就上那帮你报名。“
“先生,你忘了,你没身份证,还没钱,怎能住旅馆?”卡瑞的一席话“先生,你忘了,你没身份证,还没钱,怎能住旅馆?”卡瑞的一席话提醒了鲁迅,也行,盛情难却,就在这里将就一夜吧。
鲁迅和卡瑞记在一间小床上。夜很深了,卡瑞见鲁迅还没睡着,便把手机拿过来说:“先生,你睡不着,我给你看这个。”
'教我看小电影?“
“嗯。”
鲁迅接过小电影,卡瑞教他如何使用,如何发帖。小电影上的奇闻怪事更多:“大头娃娃”、“苏丹红”、“开胸验肺”、“以身试药”、“周公拍虎”、“黑窑奴工”、“处女卖淫”、“官员嫖幼”、“河流污染”........鲁迅看着看着,看的是怵目惊心、毛骨悚然,心中涌起一股无明业火,娘的,什么世道?他的《新惊诧论》也悄然而生,很快上传到朋友圈。
第二天一大早,鲁迅就来到xx学校。因卡瑞没有房产证又不是本地户口,XX国立学校的校长刘半农并没给鲁迅足够的面子,鲁迅只得迂回到XX私立学校。刚进校门,鲁迅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哦哦,你是鲁迅!”
“哦哦,你是范爱农!”
范爱农已不再寒素,身上不再穿着旧的布马褂、破布鞋了,他穿着挺讲究,笔挺的蓝色西服,内着白衬衣还打着红领带,他的眼睛不再白多黑少,逢人总是带着含笑的温情。
寒暄了一阵后,鲁迅向已是校长的范爱农说明来意。范爱农回答倒也爽快:“看在我与先生多年的交情份上,这点薄面,我还是会给的。您让孩子明天带学费来报名,报了名就可以正式插班上课了。”
鲁迅欣喜地问道;“学费多少?”
范爱农答道:“也不贵,一学期一千五。”
鲁迅说:“你们这里的学费比公立学校高的去了,来这里上学的,想必都是有钱人家的子女。”
“先生说错了。”范爱农笑道,“来我们这里就学的,大都是贫民子弟。”
“啊?!”鲁迅很是惊讶。
“先生太久不出来,很多事情都不知道。现在学生的补课费挺贵的,补一节课几十几百的都有。国立学校的老师铁饭碗端着,教的孬好工资照拿。他们的精力都去拉学生补课了,哪有心思上课?私立学校招的教师都是朝中无人的贫民子弟,他们不好好教书就得失业。”范爱农笑着解释道:“因此,有钱人家的子女他们都有房子有本地户口、交得起补课费,就近就入学了;贫民子弟没本地户口没房子,也交不起补课费,就送到我们这来了。”
鲁迅问道;“你们这里教学质量还行吧?”
“那是当然,人们都称我们这里是举人工厂。只是苦了那些孩子,每天三更眠五更起,除了吃饭就是学习,活脱脱的一台机器。”说着说着,范爱农的眼球又白多黑少起来,他又开始愤世嫉俗起来:“这世道不公平,不公平的环境,造就了畸形的教育,培养的都是一个模子的孔乙己!”
鲁迅告别范爱农,回到小院,把好消息告诉给卡瑞母子。
卡瑞听了并不高兴,他低垂着眼皮说:“先生,学费太贵,妈妈还等着吃药呢,这学我还是不上了。”
“卡瑞,你还小,学还是要上的,学费,你妈的医药费我来帮你想办法解决。”鲁迅说,“卡瑞,你上街买来纸和笔,我现在就开始写,等我写好了拿到出版社,你的学费和你妈的医药费就都有着落了。”
接下来的几天里,鲁迅足不出户,趴在桌上把《新祥林嫂》、《新阿Q传》、《新狂人日记》写好,又写了一首《无题诗》。

天还没有大亮,为了省点钱,鲁迅拿着手稿踌躇满志地步行到出版社。他心想:单自己手里的这几篇手稿,解决卡瑞母子的燃眉之急绰绰有余。剩下的钱,他会给一部分给豆腐西施,一部分给华老栓,一部分给闰土,然后他接着再写。他要把这几天的所见所闻写下来,把引车卖浆之流的呼声写出来。想到这些,他似乎感觉到自己年轻了好几岁,前面也无限光明,脚下的步子更加轻快,路也愈走愈分明,天也愈走愈亮了。
进了出版社,汗流浃背的鲁迅才知道,在不见天日的小盒子里睡了多年,外面发生了许多让人匪夷所思的事。以前出版书,出版社都会给他数目可观的稿费,可现在,出版社要他自己掏腰包给他出书,至于书是否畅销,他还得自负盈亏。就算他的书一拿出来就能卖掉,可上哪里去弄这笔出版费去?没有钱,委实是一件非常“妈妈的”事情。书既不能出版,鲁迅想拯救小院子里的难民于水火的理想也就化为泡影。娘的,什么世道?
鲁迅垂头丧气地回到小院,院子里的人慌着都出来了。
豆腐西施斜撑着瘸腿问道:'先生,这几天的小电影您看过没有?“
鲁迅摇摇头。
闰土边收拾破烂边劝道:“先生,您别写了!得罪人了,对您不好,他们心狠手辣的,什么事都能干得出来。”
豆腐西施提醒道:'先生,您以后出门,走路可要当心点!这些人心很黑的,心越黑就越有钱,越有钱心越黑!“
鲁迅听得一头雾水:'我才刚刚出来,我招谁惹谁了?“
“先生,您看。”豆腐西施把小电影打开放在鲁迅面前,上面很醒目的大标题“炮轰伪君子——鲁迅”映入眼帘。
“又有人骂我了!”鲁迅微笑着拿起了小电影,看着看着他便不笑了,一股凉气从顶上一直窜到脚后跟。小电影上,陈西滢、胡适之流对他进行了连珠带炮的群击:鲁迅以为自己是谁呢?他大概忘了自己是哪棵葱。新学期学校的课本把他的文章都给删了,没人看他的书买他的书了,图书馆也把他的书都下架了。他是个什么东西?他自己三餐饭食都没了着落,温饱都不能自行解决,又想出什么幺蛾子了,还想充当救世主?暂且把他抛弃结发之妻,诱奸女学生的事放到一边,单说说他近期的所作所为。国家大事他不关心,倒是惊诧一些平素习以为常的小事,如:“豆腐西施遭遇城管暴力”、“华老栓工伤后沦为乞丐‘、”靠种地为生的闰土无地可种”......
国人如此之多,死伤几个愚弱国民又何妨?钓鱼岛局势如此紧张,国难当头,鲁迅不联合同胞一致抗敌,视国家民族危难而不顾,为了几个刁蛮的乡野小民,鲁迅硬着性子与国之精英们较劲。如此小人,与卖国汉奸者何异?如此小人,怎能以“英雄”、“民族魂”自居?.......
鲁迅放下小电影,沉默了。人无远虑必有近忧。他意识到自己不能再写了,他不为自己考虑,也该为自己的妻儿考虑吧。胡陈在小电影上已放话了,他若再敢发表《新惊诧论》,他们立刻把他如何诱奸女学生的风流韵事发上去 。到时候,怕真的激起了群愤,那后果不堪设想。国人已是今非昔比了,连开国元勋他们都敢骂,还有什么他们不敢的。看来他只有躲进暗室成一统,管他春夏与秋冬了。
吃晚饭时,卡瑞见鲁迅没动筷子,便问道:“先生,你怎么啦?不舒服?”
“我......好好的。”鲁迅声音哽咽了,“卡瑞,你吃好饭,送.......送我回去。”
“先生,你哭了?”
“卡瑞,我本想帮你,帮大伙,可我谁都帮不了。”鲁迅掏出手巾擦擦眼角的泪,“帮不了也就罢了,一日三餐,我还得让你养活我。你这么小,我......我不能为难你,你还是送我......送我回去的好。”
卡瑞送鲁迅来到墓地,鲁迅猫着腰从洞里钻进去。卡瑞打着电筒,看着鲁迅在楠木棺材里躺好,又问了一遍:“先生,您不想再看看外面的世界吗?”
'不看了。'鲁迅不耐烦地摆摆手说,“卡瑞,把洞口堵上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