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姻缘
文/刘乙
当知青那阵,虽然艰苦,但也有些乐趣。每年公社、区、县都要组织知青宣传队参加汇演,这对我们这些有“一技之长”的知青来说是最高兴的事情。参加演出可以不下地干农活,又好耍又照拿工分。
在我们公社演出时,经常是我们演出完了还要帮其他队的知青伴奏。我们公社会乐器的知青少,只有我和三大队的一个叫“静”的女知青会拉小提琴,有几个男知青会拉二胡,但他们似乎很低调,一般“不显山露水。”
我和静平时赶场天常在一起切磋琴艺。
我们公社有七个队,一共要演七个队的节目。静住在山上,演出完了她们组一起的姐妹就催她快点回去,所以其它队演出时就喊我给她们伴奏,我一个人拿把小提琴一直伴奏到七个队演完,我给她们说:“我一人一把小提琴声音这么小,还不如不伴奏”,可她们却说:“声音小总比没有人伴奏好!”我推脱不了,我们组五个还是很团结,在我给其它队伴奏时,她们四个总是等着我伴奏完了才一路回去。
有天赶场,静神秘地对我说:“我给你说嘛,万合那个“其其”那天到我们这里来耍,遭陈同志赶走了!”“哦,他也是石子区的知青呀?
其其姓张,我从小就知道他,只是从来没和他碰过面。其实我们是一个街道的,那时读书是划分地区分配的,他在街头,我在街尾,所以也没跟他同过校。
他的父亲是我们小学的音体老师,他父亲给我们上音乐课时,总喜欢喊我起来给同学试唱,我一直记得他父亲经常在同学面前说的一句话:“你们看人家唱得几好嘛!”,我们班有个女同学也爱说我“嘴嘴翘起翘起的,歌还唱好吔”,我一直对“其其”父亲印象很深,上体育课他也喜欢喊我给同学发体育用具,我心想:“这么多男同学,体育用具也喊我去拿,喊男同学拿嘛!”
后来我读初中时,听同学们说张老师那三个儿子在张老师的管教下,个个音乐都很出色,三兄弟在乐器演奏方面在重庆小有名气。
我当时觉得他父亲很搞笑,每次音乐课拿不同的乐器上课:手风琴、小提琴、二胡、脚踏风琴……好像没那样乐器精通,不知他三个儿子会的什么乐器?
过后才知道,其其和静是邻居, 他俩都是属于教育局分配来的,其其他们公社知青宣传队在达县地区都很有名气,特别是其其的手风琴拉得很出名。
那时还不晓得知青都能调回城,我们这些所谓有特长的知青都想考文工团和艺校。
恢复高考时,四川音乐学院来招生,我赶紧去报了名,我考了出来,远远就听见手风琴声,只见有个教室被围得水泄不通,里三层外三层的,有好多人甚至站在凳子上看,里面传来手风琴《斗牛士舞曲》的乐曲声,拉得很扎劲,我使劲踮脚看是谁在拉,看不见,外面一层的那些知青都在议论说:“这是万合那个知青在拉,拉得好好哟!”那些知青边说嘴里还不停发出“啧啧啧”的声音:“太可惜了,拉得这么好,听说今年不收手风琴!”,过后据说川音当年不收手风琴,小提琴全川只收一个,全四川这么多人参加考试,晓得他们收的那个。
总之,我不管到哪里都有其其在的信息,他总是如影随形地好像跟踪我一样的,但在当知青时,我从来没和他碰面,我也不知道他晓得我不,过后问确实他也不知道我和静是一个公社的,更不晓得我也去考了艺校的,种种迹象都是巧合。
过后知青大返城,我们先后都调回重庆了,鬼使神差的,又遇到他了!因我妹妹也喜欢唱歌,参加了重庆工人合唱团,平时练歌要有人伴奏起练,才提得起精神,我一把小提琴拉起也没气势,另外我也在上班了;有天一个朋友给我妹妹说她找到伴奏的人了,于是我就陪妹妹跟那个朋友一起去那个帮她们伴奏的人,结果我们跟着这个朋友走着走着竟然走到张老师家了!以前听了张老师他们家三兄弟的传说,这才近距离看见他们。
又过了大慨一年吧,经那个朋友撮合,我才和其其接了姻缘,我妹妹那时已有男朋友了。
现在 我有点相信缘分,缘分没到,怎么也不会碰面,即使碰面也形同陌路,但始终有一根无形的线在围绕着你,缘分到了,这根线就把双方牵扯在一起,从此你就和他纠缠不清了。
现在他经常开玩笑说,那次到我们公社来就是来找你的,我晓得他是哄我开心的,我说:“你还会哄人吔,别个静那么漂亮有气质,天晓得你!”
其实我们这代人“醒”得晚,十六七岁都还是懵懵懂懂的,那里晓得“耍朋友”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