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割猪草
文/田园
此时,草正绿。
江南的春来得早,正月一过,春就来到了。轻轻柔柔的雨丝,淋湿了树枝上的嫩绿,田间地头的野草,争先恐后地钻出泥土,柔软的叶片上,闪烁着晶莹的水光,在悠悠的南风中,轻轻地摇曳着,散发出淳朴的清香。

每次去乡村春游,看见生长在路边田头的蒲公英、荠菜、马兰草,就会忍不住蹲下去,掐下一棵来,仔细瞧一瞧,再拿到鼻子下闻一闻。嗅着浓浓的青草香气,是那样的亲切,那样的惬意!这些碧绿鲜亮、水灵灵的野草,是猪最喜欢吃的美味啊!每当此时,我总会情不自禁地想起老家,想起老家的小伙伴,想起与小伙伴一起割猪草时的快乐时光。

上个世纪七十年代,物资还不丰富。那时候的农村,家家户户都养着一二头肉猪,一家人一年到头的日常开支就指望着它。到了春天,家里的饲料已经吃得差不多了,小猪仔又特别喜欢吃鲜嫩的野草。村庄附近的田洋畈里,到处可以看到或蹲着,或弓着身子割猪草的人。

每天放学回家后,母亲给我的任务,就是割一篮猪草。一放下书包,我就拿起一只竹篮,一把镰刀,与小伙伴一起往外跑。春天里的田洋畈就像一块硕大的绿地毯,到处长着一簇簇、一团团的野草。嫩绿的蒲公英,开着太阳似的小黄花;葡伏在地上的小鸡草、马齿苋,鲜嫩多汁,一掐就能流出汁水来;还有开小白花的荠菜,长在水渠边的水芹菜,这些都是上好的猪草。

碧绿的麦地,是我与小伙伴喜欢光顾的地方。初春的麦苗,还没一尺高。那些荠菜、麦碎草、小鸡草,躲在麦垅里长得郁郁葱葱,似乎比麦苗更顽强,更有生命力。这些野草,在我的眼中,都是宝贝啊!看到它们就会双眼发光,心花怒放。我左手抓着一把把猪草,右手握着镰刀小心翼翼地割下来,生怕不小心割掉麦苗,被大人骂,也害怕被别人抢先割了去。

生产队的大片农田里种着草籽(紫云英),这是春耕还田的绿肥。在草籽还没长高的地方,密密麻麻的长着田榭、荠菜。田榭的个子不大,紧贴着地面长,细长的叶片,褐色中带点绿,中间长着一支金黄色的花朵,只要用镰刀尖轻轻地一挑,就能挑出完整的一棵来。只是生产队派人看管着草籽田,怕有人偷割草籽,不让人下田里去割野草,只在没人的时候,我与小伙伴才偷偷地溜进草籽田里,割一会田榭就跑。

革命草是长在湿地、池塘边的,小小的叶子,挺拔的茎,绿油油的,长成一片片。因为革命草的茎是空心的,割起来毫不费力,只是害怕水中会碰到肚子一节红一节白的水蛇。碗头青到处都有,田埂上,小溪边,山坡上都能生长,只是味太苦,猪不喜欢吃,所以我只是在篮里割不满猪草时,才割几棵充充数。菜园角落里长的鱼腥草,臭哄哄的,有一股特别难闻的气味,我看到后就捂着鼻子绕道走开,看都懒得看一眼。

有时候,我与小伙伴们割了一会猪草,就跑到山坡上去折喇叭花,粉的、红的,折来一大把。再找一块平坦的岩石,大家坐在石头上,一朵一朵摘下花瓣,慢慢地吮吸着花萼中的一丝丝甜蜜,一直玩到夕阳西下,才发现猪草还没有装满竹篮,连忙跑到生产队的草籽田边,蹲在田埂上,装着在割田榭,当看看四周没有大人时,就慌急慌忙割一把草籽,塞到篮底下,直到篮子装满了,才匆匆忙忙在篮子顶层盖一层猪草。伪装好了,悄悄地各自溜回家。

通常割来的猪草,要先拿到翡翠似的小溪里去清洗,择去老叶,洗掉泥沙和灰土。洗干净的猪草变得更绿了,更嫩了,更可爱了。把洗好的猪草装入篮里的时候,我会故意用双手抖一抖,弄得蓬蓬松松的,显得更多一点的样子,这样拎着满满一大篮的猪草回家,母亲就会夸我。

有时候,洗完猪草天色还早,我与小伙伴就在溪边再玩一会。我们喜欢用双手掬起一捧清澈透明的溪水,让水从手指缝间慢慢地流淌,看谁手心里的水最先流完;有时候,大家拣起几块小石片,弯着腰,在倒映着青山绿树的水面上打水漂,比谁打的水圈多……一直玩到天快黑了,才挽着满篮子的猪草,回家吃晚饭。
母亲总是让我把割回来的猪草,直接倒入猪水桶里。猪吃得“啪嗒啪嗒”的响,两只大耳朵一甩一甩,一付大快朵颐的样子,看着就开心,因为这猪草是我割来的。

割猪草的那些事,虽时隔多年,但从农村走出来的我,对泥土、对田野的热爱,却是刻骨铭心的,对那些碧绿油亮的野草,总是情有独钟!当年与小伙伴们一起割猪草的情景,割猪草的乐趣,时常会浮现在我的脑海里,挥之不去,这是永远也抹不掉的甜蜜回忆!

多想,拎起一只竹篮,拿起一把镰刀,与当年的小伙伴们一起,去田洋畈再割一次猪草!

主播简介:馨园小主,天津市人,研究生学历,教育工作者。业余爱好诵读,中国朗诵联盟会员、教育部中华经典诵读导师、多家平台签约主播。

作者简介:田园,浙江宁波人,喜欢文学、书法。作品散见于《西散南国文学》、兰娟雅苑、逍遥悦听、海贝读书会、江山传媒、诗韵轻吟等公众平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