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藏唠叨

作者：张国平

诵读：雅    萱

大约去年的这个时候，母亲整天没完没了的唠叨，成为了家里所有人最为头疼的事。面对那些东一榔头西一拐杖的言语，你既接不上茬 ，也无法打断，看着母亲因过分唠叨伤神费力，做儿女的，显得特别苦闷，却又束手无策，问当今华陀，都无能为力。

母亲嘴上说得最多的都是她孩提时的记忆，鲜为人知的顺口溜特别多，什么“长生果，等等我；炒寒豆，明朝会”“稻花雀儿随地滚，只怪老公朆买粉，买了粉来不会搽，只怪老公朆买窑，来了窑来不会烧，只怪老公朆买糟，买了糟来不会腌，只怪老公朆买面……”高兴时，母亲一口气可以说上两分钟左右，中间都不带换气的，听得我们面面相觑。

到了晚上，即使母亲躺到床铺后说话的兴致似乎没有丝毫的减退，语言甚至更加丰富，忽而第一人称，忽而第二人称，清一色都是过去的往事，语无伦次中，我依稀看到了外公、外婆对母亲无微不至的疼爱，母亲与舅舅、舅妈情同手足的亲情，说到开心时，母亲的脸颊会神采奕奕，龙飞凤舞，一旦触及悲伤，母亲总会情不自禁，潸然泪下。

唠叨对其他人而言，可能是一种烦恼与痛苦并存的折磨，而母亲的唠叨却是我一生中无价的财富。母亲是个文盲，她那种从厚重而又博大的泥土里生长出来的清新言语，既有无限的震撼力，又有无穷的穿透力，还有无垠的亲合力。“人在做，天在看”“好人有好报”“家和万事兴”是母亲唠叨频次最高的话，“宁愿他人负我，我亦不负他人”是母亲始终信奉的人生哲理，母亲用唠叨传承着淳朴的家风，更用行为践行着自己的唠叨。

清明时节，当我再次看到母亲时，前些日子那个生命不息，唠叨不止的生我养我育我的母亲却显得出奇的平静，一言不发，静静地端坐着，无论你如何交流，仿佛与她没有丝毫的关联，一瞬间，母亲把她所有的唠叨都小心翼翼地珍藏在自己的心中，完全一副超越尘埃的观世音菩萨模样。

没有了母亲的唠叨，家的味道一下淡了很多，母亲把唠叨的行囊封存得很严密，无论是女儿的呼唤，还是儿子的歌声，她就像冰山上的来客一般，丝毫不为所动，弟弟贴着她的耳边，唱着《世上只有妈妈好》，母亲也只是偶尔露出一丝微微的笑容，嘴角中洋溢起会意的幸福，特别坦然，俨然一幅静谧而又生动的山水画。

母亲，是你的唠叨让我懂得了做人的道理，使我熄灭了如火的嫉妒，冲尽了如尘的虚荣；是你的唠叨让我洞察了世间的万象，使我在幸福的河流中不迷失方向，在荆棘的山坡上不左右傍徨。岁月横流，沧浪桑田，母亲，我知道你很累，累得殆尽了唠叨的气力，但你所有的唠叨都已经雕刻成了我心中永不磨灭的音符，遥望未知的岁月，山山水水叠映而来，我要告诉天地，告白世界，我为拥有母亲的唠叨而自豪。

2020年4月7日中午于上海

——作者简介——

张国平，笔名海浪，一个用心诠释生命的江苏海门人，解放军政治学院研究生。中国青年作家协会会员，中国散文学会会员，海门市作协会员，《文学百花苑》杂志副主编，著有个人作品集《心涧语滴》。 

——朗读者简介——

雅萱，平台主播，主持人。热爱朗诵，喜欢写作，希望通过自己的声音和文字诠释生活的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