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雄王杰    39

工兵生涯

        干了工兵，这个分配结果出乎王杰意料之外，他本来满怀期待地希望开上坦克车，威风凛凛地奔赴战场，如今两人却双双分配到了工兵营一连，王杰和辛庆文心里都有些失落。自从七月中旬通过政审体检后被部队录取开始，王杰一直处于兴奋之中，平时自我加压，训练刻苦，学习努力，这次分配到工兵连似乎让其人生跌入一次小小的低谷之中。

        1961年10月，坦克二师工兵营奉命去连云港附近的一处海岛进行国防施工。在上个世纪五六十年代，中国军队在国防施工中机械化水平极低，海岛施工主要依靠战士用锤钎等工具敲砸岩石完成。他们到达施工驻地后，工兵连一人发了一只大锤，二杆钢钎，一盏嘎斯灯，一顶柳条帽。大家一天劳动下来，很多战士胳膊又疼又肿，且疲惫不堪。王杰原本报名参军的目的是紧握钢枪，为国家和人民站岗放哨，现在干起工兵，在心理预期中自然出现了偏差，王杰感觉有一种失落情绪常常笼罩在心头。一天晚饭后王杰找到辛庆文，“庆文，我这几天吃饭也不香，睡觉也不好，走，陪我去海边走走。”辛庆文没有答话，两人默契地来到海边，海风卷着夜浪打在乱石上，发出阵阵的撞击声。王杰悻悻地说：“庆文，咱俩一起报名参军，我在毕业论文中还写道，志愿紧握钢枪，为祖国和人民站岗放哨。新兵训练时，我们梦想着或许做个技术兵，开着坦克装甲车奔赴彊场！可是念了九年书，竟然每天重复着在岩洞里干些打锤握钎的活，这些轮大锤出大力的活，是些简单劳动，文盲都会干！如今让文化人去干这些，这不是拿高射炮打蚊子吗？这不是大材小用吗？”辛庆文心中其实也不舒服，回顾金乡一中时那些风光的日子，自己是学校的文体委员，文艺、体育、技术处处领先，如今在海岛上每天用钎锤敲打防岩石，几天下来双手都磨破了，总感觉有一肚子苦水倒不出来。“王杰，当初咱们在金乡验兵时，一个带队首长对我说，我体格超强可能做特等兵去开坦克车，可后来发衣服时，大家都是普通军服，我就预感到可能开不上坦克车了，这次分到工兵营一连，也彻底击碎了我的坦克梦。王杰，我心里也尽是些疙瘩，总也解不开！”两个人愈说心情愈复杂，都觉得郁闷难诉，就这样唉声叹气着走回了军营。

        王杰两人的行踪和情绪变化，指导员冯国安早已看在眼里，冯安国多年从事部队政治思想工作，具备敏锐的政治嗅觉以及说服攻心的教导能力。第二天施工休息时，冯国安首先找到王杰，“王杰，出列！”冯国安对着王杰大声喊到，“是！指导员！”王杰立即小跑到指导员面前立正打了敬礼，冯指导员示意王杰放下手礼，接着和蔼可亲地说：“王杰，部队正好休息，你就随我到海边走走。”王杰看到指导员单独点他谈话，知道肯定有事，就忐忐忑忑地跟着指导员向海边走去，王杰胡乱地猜想着什么？也许自己的情绪变化被指导员关注到了。两人走到海边一块大岩石上，冯指导员望着远方涌来的一波波海浪对王杰说，“王杰同志，你的入团申请书我看了，写得非常好！申请书中你志愿不怕困难不怕牺牲无怨无悔地为人民服务，这让支部的同志们都很感动。王杰同志，你是个要求上进的战士，从新兵连训练时我就注意到你常常自我加压，处处争优，我也知道你将来一定是块好料！但最近几天，我发现你情绪有些低落，工作积极性主动性都有些下降，我猜到你心里肯定发生了变化。王杰同志，是不是对工兵有些失望了？当年我和你一样，也是带着饱满的热忱投笔从戎来到军营的，也和你一样希望开上坦克车，成为一名威风凛凛的装甲兵。但新兵训练结束后，我被分配到工兵营，开山架桥，凿洞铺路。大家都知道，在我们坦克二师中最苦最累工程都是工兵营冲在前面，我也曾想不开过，认为自己是大材小用了。当时我的连长兼指导员就带领大家读毛主席著作，毛主席在著作中说，艰苦的工作就象担子，摆在我们面前，看我们敢不敢承担。人民部队犹如一个大机器，它需要方方面面的零件，人民军队是个大学堂，它需要培养方方面面的人才，人民军队也是一个大熔炉，它需要将不同的材料都炼成钢铁。我们应当要牢记毛主席的教导，在任何岗位上都当好人民的勤务员，完成党交给我们的各项任务。听党的话，这不是口号，而要落实在行动上，我们要读毛主席的书，听毛主席的话，按毛主席的指示办事，永远做毛主席的好战士！”一番深入细致的谈话犹如春风化雨般滋润着王杰的心灵，王杰突然感觉茅塞顿开了。回到驻地后冯指导员又送给王杰一本毛泽东的《愚公移山》，让他认真阅读，仔细领会，并从愚公移山的故事里汲取革命力量。王杰对冯指导员表态说，要做一个像指导员那样合格工兵战士，党把我分配到哪里？为人民服务的心就扎根在哪里！

        “亲爱的小赵你好：近来都好吧？学习还忙吗？新兵训练结束后，我分配到工兵营一连，现在奉命在连云港外海岛施工。我们每天打岩石，安插炮眼，然后推运碎石子。开始我还不太习惯，不会打锤握钎，练了几天就好了。这里劳动强度很大，打锤时，我的手震出了一道道的口子，手皮裂开，虽然很痛，但我却很高兴，把我的身体锻炼的结实了。每天打锤开洞，刚开始我有些想不通，以为大材小用，经过冯指导员的谆谆教诲，现在我想通了，服从组织安排，党叫干啥就干啥，在哪里干都是为人民服务。小赵，有一天晚上，轮流由我值班放哨，是初次上岗，我想也许你正在家乡温暖的梦中而我在这里守岗，为了革命事业，为了保卫祖国神圣的领土，为了人民的幸福，握紧手中钢枪，沙沙的树叶飘落在身上，寒风吹在脸上，虽然很冷，但全国人民却温暖地睡在床上。刚刚上岗时我还真有点害怕，当我想起革命英雄董存瑞黄继光都牺牲在战场上，我就不害怕了，心里好像点燃了一只蜡烛热乎乎的，我很幸福，因为实现了自己的愿望。”

        王杰读完信后，又反复阅读了几遍，接着将信按原辙重新叠好，轻轻装入信封中，然后将信封放在枕头下边，王杰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开始幸福地思念起远方的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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