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着的姿势》半山风之我的第一双空气鞋 如蚁人生
小时候,由于自己的顽劣,奶奶打过我N次。奶奶把像我这样的人概括为:“三天不打上房揭瓦!”或者:“几天不挨打,就浑身发痒的害想!”所以,像吃家常便饭一样的奶奶的拽起胳膊打屁股的教育方式,我习以为常了。除了当时的痛哭,流涕,委屈……现在连一次也记不得了。爸爸也许因为我是女孩子,轻易没有骂过,更不要说打。所以仅有的那一次例外。印象深刻,如在昨日。
大队有个大队部,和我家隔了大城壕,那四堵墙里面有:大队领导办公室,合作社,医疗站,,下放知识青年的宿舍(后来做了仓库)……我爸就在医疗站工作是赤脚医生。所以我小时候经常去那里玩。跟那里的人都很熟悉。
那次,爸爸下班回家,到商店去买一张白纸。我也跟上进去了。看看父亲是不是买啥好吃的。一进门,商店马叔就喊:“女子,叫叔。”我藏在了父亲身后,拽着父亲衣角。叔叔给父亲把纸卷好,递到父亲手里。又对我说:“女子,谁给你买的空气鞋,是不是穿你哥的巴巴儿。(大的穿了小的接着穿,小的就叫穿大的的巴巴儿,这在当时是非常普遍的,一因穷,二因娃多。)”

不会说话的人,偏爱说话。而且专捡人不爱听的说。俗话说这一种人就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而马叔就是那个专捡不开的壶提的那个人。
穿凉鞋(当时叫空气鞋)已经兴起好几个夏天了,我家买不起。奶奶养了几只下蛋鸡,鸡蛋可以卖:养一只奶羊,春天一来,天天卖羊奶,攒几个钱,这就是家里平时的主要生活来源。柴米油盐酱醋茶,日常用度就打发。但是不知道哪来的闲钱,竟然可以给我买一双空气鞋,在当时我们的生活中,空气鞋是可有可无的。其它三季有鞋穿,已经不错了,夏季就光脚。说起空气鞋那简直就是奢侈品。话说当时穿此鞋,人家女孩子的是彩色或者白色的,前露头,后露脚跟,前后由脚面上的袋子连着。家里人给我买的是后跟包着,前头带盖的黑色空气鞋。说不定是用男生的鞋给我剪出来的,我不愿意穿。但是经不住内心深处对时髦的诱惑,也就穿了。

所以,当马叔问起,我就随口而出:“这是x子凉鞋……”。话没说完,爸爸手上的纸筒筒就劈头盖脸打将过来了。大家想,一张白纸卷起来的纸筒能打疼吗?宝宝是被爸爸那神态吓得魂飞魄散了。我爸本来就个头高,方正的黑脸,眼眉非常浓,一向严肃,不苟言笑。这时候,脸黑里透红,其实就是发紫,怒目圆睁:“贼女子,你咋说话!”一边打一边说。“惯坏了,没个样子了。”我撒腿就跑。
吃晚饭了,我没敢上桌子,后来趁爸爸出去了才敢从厨房溜出来。妈妈伸手摸摸我的额头,还以为我不乖(生病不舒服)了不想吃饭。其实我已经饿成狼了。三两口就一个蒸馍下肚。一说实情,妈妈教训说“看你以后还烂嘴骂人不!”“我没骂人,我就是那样说呢!”“你再啵啵,让你爸听见,再美美打一顿,不信你试试看!”
从那以后,那双四不像的空气鞋束之高阁了!
不知道小时候的我究竟有多出格,让爸爸对我严加防范。以至于连裙子也不允许给我做。记得我外婆送端午节来,拿了一截红花布,上面的图案是许多规律的菱形,挺别致的。妈说:“给峰做个裙子正好。”况且,我们家有了缝纫机,妈自己就能做。不费事的。当时我外婆还在场,爸爸立马就说:“你是看外还没疯圆!”呛得妈妈不仅当时不敢再说第二句,无奈地看了外婆一眼,连那个刚起来的“给峰做裙子”的念头都死在摇篮里了,以后再也没有提起过。那块花布,可怜的被挂在窗子上,因为窄,实在不够派其它用场!只在那里时时刻刻地占着我的眼,惹我生气。

历史不能够假设。但是我还是假设一下。
假如我不是被老父亲的“威严”所震慑,那么我可以“疯”到啥程度呢?做光荣的,吃皇粮的人民教师,那就是梦中的事情了。如此大的反差,不知道有几人可以接受。
父亲的威严不凭打,不凭骂,而是不苟言笑。话不多,只一句,对方绝没有反驳之机。连倍受宠爱的哥哥都怕。我想这就是我奶奶常说的“老虎不说话,吓死人!”其实,人家原话是:“虎不言,自威!”我奶奶篡改了!为了我们听得懂!
顺便补充一下,在我们村子里,我们家孩子是第一个把父亲称为“爸”的。其他孩子称父亲不是“大”就是“爹”。(只有城里孩子才叫爸。)这无疑是来自地主家庭的妈妈的主意。这是后话,不提。
四叶草写作团队:
飞不动(崔粉),女,56岁,北屯街道办事处腰张东张人,语文教师,退休。一辈子喜读书,用心用情写作。
伯爵雅(赵文革)女,54岁,北屯街道办事处靳家村仁和组人,农民。生活简洁质朴,远离世俗,淡然面对生活的一切的村妇,以书为友。
张巧玲(小草),女,53岁,阎良振兴街道办事处民和东人,在职语文教师。生活态度佛系,能包容天下难容之事。
如蚁人生(梁峰),女,53岁,阎良区北屯街道办事处秦家村秦利组人,上过两年师范学校,在职语文教师。
编辑:高玉虎
本期作者:如意人生(梁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