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似琉璃（长篇小说连载二）
文/范錚
第二章 爱如潮水
等我买完单，追出酒店的时候，佟彤已经不见了踪影。我又去问酒店的服务人员，他们说只见一个女孩儿匆忙地从酒店出来，但是没有注意去什么地方，大概是往东去了。
打佟彤的手机，开始是不接，后来竟关机了。
大概是往东去了。让我去往哪儿找。好在我想了半天，才想出哪边是东。我只好开车顺着往东的车流开动。现在是晚上九点了，街上的车和人很多，这样还让我对佟彤的安全微微放了一点宽心。只是我心空空的，好象内腹里什么也没装。
我按下车窗，让晚风吹进来，让我呼吸一下清凉的空气吧！
佟彤转身离开的景象，印在我的脑海里。她象一只受惊的小鹿。她青春而白皙的脸离我竟然这样近。这是一张充满稚气的、应该用爱护或者珍惜这样词来对待的脸。用爱情似乎玷污了这纯纯的美丽。而让这个面容受惊的，竟是我这样一个丑陋的臭男人。让人心痛。
我只是想尽快地与佟彤联系上，让她的心情平稳，或者让她快乐。这是一个善良的人最应该做的。而我又是这样成熟的一种年龄。
至于佟彤说过的一些话。我并没有认真，她只是一个孩子，至少在我眼里是这样。她有权利对我说的话反悔，或不负责任。而我是一个经历过事的大男人，也不会认真她说的一些话。只是我心中有一种坚决要保护她的念头，这是一种亲情中才有的坚决。
我慢慢地开着车，希望每一个走来的女孩儿就是佟彤。爱是瞬间的事情，我忽然冒出了这样一个想法。我很奇怪。
在夜里十一点的时候，我还没有找到佟彤，我已经给王浩打了电话。这家伙既是我的哥们儿，又是我的手下。有着尖锐聪明的他听我问佟彤的电话，隐约地要猜点什么。当然我对他的口气就带着点训斥，让他别乱想。
我隔几分钟给佟彤打一遍手机，而那个电脑化的女声让我烦得要命。给佟彤家打了几次电话，也是没人接听。
我把车停下，很疲倦地坐在车里，听自己心跳的声音。
夜里十二点，我的手机响起。这个平时听起来欢快的民歌《茉莉花》，现在听起来有些让人心颤。
是佟彤。我接电话的手有些抖动。
你在哪里？现在开始最好不要关机。我什么都能听你的。别任性，好不好……
我说得很快，尽量让自己显得平静，但伪装毕竟是伪装。
佟彤静默着不说话，她好象就想多听我说一些什么。当我啰嗦了一些话后，竟是片刻的沉默。你说话呀，佟彤。
“你知道了我的秘密，如果你不答应我。你就再也见不到我了……”
我心砰砰地跳，好像要跳出胸膛。
“你别任性。我一切都能答应你，只要你平安，我现在去接你，你在哪儿？”
我在一个叫美女森林的迪斯高舞厅找到了佟彤。她当时正激情澎湃，汗流浃背地与音乐碰击，并且，仍在大嚼特嚼泡泡糖。
看到佟彤快乐的容光焕发的面容。我真正地感觉我已经老了。我被这个新鲜的时代抛弃了，至少我判断失误。
不过我没有丝毫怪佟彤的意思，反而，佟彤的这个样子更是我希望见到的。只怪自己大惊小怪杞人忧天了。
佟彤见到我，二话没说，就把我推进了舞池，我笨拙地跟着跳，自我感觉有点象形文字似的依样画葫芦，佟彤兴奋地咧嘴笑，很白很媚气的牙。我又看见佟彤那双彩色的鞋在这舞厅里是那么的美丽，这是我看到过的最美丽的一双鞋了。
“你答应我了？”在音乐空隙中佟彤问我。
我点头说，答应了。
“我们结婚？”佟彤忽然乐得有些直不起腰来，而舞也不能跳了。
我和佟彤从舞厅出来已经零晨一点了。佟彤非常快乐。不时地说，有意思，真有意思。
我感觉有点象一场闹剧，但仍随着佟彤的快乐而快乐，我愿意见到她快乐的样子，也感受到了强烈的青春气息。
“我送你回家吧！佟彤。你家人可能担心坏了。”
“不回家。”
“那你去哪？”
“我跟你回家。行吗？”佟彤认真地看着我，脸上又升起一些红润的忧郁。
我沉默着。我现在对佟彤做出什么或说出什么都能理解了。一个青春的孩子。我静静地听着车轮在脚下生风地旋转。
“你是不是把我当成什么人了？没吓着你吧？”佟彤偏着头审视地望着我。
“没有。我把你当佟彤。”
我认真地开着车，心里很快乐。
“与儿童同乐，真快乐。”我笑着说。这是我心里话。
佟彤仔细地观察着我。年轻人要在心理上掌控我。但是，姜还是老的辣。哼！我面无表情。
“跟我回家，肯定是不行了。把你送到哪儿呢？”我自言自语。同时又能感到佟彤也很兴奋。有人这样对她负责，她当然应该高兴了。
“王浩那儿？”
我笑着问佟彤。
佟彤诡密地微笑着，说：我看可以。他约过我几次了，都没得逞。
“还不成羊入虎口了吗！不行。”
我忽然想起我们公司女办公室主任苏秋燕小姐了，这也是一位未婚单身女人。
“苏秋燕那儿，怎么样？”
我说完自己也觉不妥了。佟彤则大叫，杀了我吧！很撒娇的声调。
“要不，我们回公司吧！林总。”
佟彤的一声“林总”似乎把我们的关系又叫回了现实世界。我们俩是同事关系，而不是亲人关系或其它什么关系。
“那里只有一张床。我说。”
我和佟彤回到公司，看门的韩大爷很理解我。说，他什么都理解，什么都明白。并且很欣赏，很支持我。从眼神中能看出来。我也别解释了。误解就误解吧。我心里上有一点喜欢这误解。
佟彤回到她的办公室，又加一件衣服，这时我才注意她的打扮，是街上常见的学生装，花花绿绿的一些鲜艳颜色，让人联想起超市里的水果或冰琪淋。
“你平时也这样打扮吗？”我问。
“是啊。原来，你从来没有注意过我。唉，你这个人，怎么古板成这样”佟彤摇头晃脑。
“不，不是……”但是我又找不出解释的理由。“佟彤，你说要告诉我的秘密跟公司有关，我想，一点关系也没有啊！”
“唉呀，你真是愚成一个样子。跟你有关系不就跟公司有关系了吗！不开化！……”
佟彤用白眼晃着我，她已经学会了这样跟我说话。我感觉她模仿了我有时在工作中的样子。她以前是什么样子呢？我怎么想不出来了。不过，她现在的样子，我还能接受。在内心某个秘密处，我还真喜欢她这个态度，这让我有年轻的感觉。
在我的办公室里，我是应该心情放松的，但是有佟彤在我眼前晃动，还是在这样一个深夜，可想而知，我心情的复杂程度。我倒是不担心我有什么非份或不纯洁的想法。我只是想这样一个局面以后怎么面对，还会发生什么呢？对佟彤和别人怎么交待呢？这是一个比商务事更让我迷惑的事。
佟彤见我不说话，她以为我累了。她倒挺放松和得意，她不让我坐在老板椅的位置上，她说我坐在那儿，她感觉很正式，有种接受上司审问的意思。我说，我坐在哪，还不都是她的上司。她说那感觉不一样。
佟彤参观着我的办公室，好象她从来没来过一样。她看着我书柜里的书，嘴里不断发出惊奇的声音。嘴里嘟囔着；你看这么多书！
我很得意。佟彤在欣赏着我的环境，我却在欣赏她的行动和言语，各取所需吧！
“林总，我可以参观一下你的卧室吗？”佟彤很神秘的表情问我。声音很轻，象儿童之间的询问。
我沉吟了一下。头脑中飞快地想里面有没有脏衣服臭袜子一类的违禁品。心想也许没有。说，不许后悔失望啊！
佟彤在我的卧室里转了一下，很快速的就下走了出来。
“真的只有一张床。不过，我不管。”
佟彤像是对着我说，又不像。
“里面的味道还可以。男人的味道。”佟彤说着，坐在了我旁边。
佟彤这话也能说出来，真是幼小得还没学会掩饰。听她说的话，我感觉脸很红。并且对她坐在我身边的举动，也很紧张。其实，应该紧张的是她呀！这么大一个女孩儿，跟我一个大男人单处。身在险处，她都茫然不觉，幸好我自我感觉是一个君子，既使是伪君子，也能伪装得体，还行。
我在胡思乱想，佟彤却在自得其乐，她晃悠着她的双腿，在认认真真地欣赏着她的脚，仿拂很陶醉。而我的眼睛想看，却不好直盯着。
“佟彤，给我沏杯咖啡好不好？我希望听到yessir。然后，咱俩好好谈一谈。“
佟彤仍在晃着她的脚，象是在想事儿。头也不回地说：在你办公室，应该是你招待我啊。
“好，我不跟小孩计较。”我说，“我可以把鞋脱了，换双脱鞋吗？”我是没话找话了。
“这是在你家，你愿意脱成什么样都行。”
佟彤说什么话都直来直去，并没有想听者是什么感受。我站起来，伸伸腰腿，也象是伸展放松一下心思。
我沏了怀咖啡，换上了舒服的脱鞋，又给佟彤找了一双。然后很正经地坐在离佟彤远一点的少发上，说，佟彤，我们谈谈吧！
“谈什么？没意思。你后悔了？”
佟彤低着头，并不看我。
“后悔什么？”
“你答应过我的事。”
我忽然非常开心地笑起来，这世界上这么好玩，这么可乐的事情让我给遇上了，真让人愉快，你说我能不乐吗！
再我发自内心的笑过之后说，如果我真的答应你的建议，那么，后悔的一定是你了。等你长大后，一定后悔得肝肠寸断。
“不跟你说了，我想起一件好玩的事儿。”
佟彤说完，冲我诡秘地一笑，她先把灯调暗了，只留下了桌上的台灯，然后向我的卧室走去。
我愣愣地瞅着她，不知她又要耍什么花样，我只有随着她的节奏做事和思考。
过了一会儿，我的卧室门开了。
我一下愣住。佟彤穿着我的宽大的白色睡衣，抱着那个伴了我多年的玩具棕熊走了出来。
“美吗？”佟彤轻轻的问我。
说实在的，佟彤美的象童话里的仙子。我已经忘记了说话，真是美丽而纯洁。
佟彤做着一些美丽的舞蹈动作，她很忘我，也很陶醉，似乎这里是她的家里，不，这里是一个大的舞台，而她是那个众人瞩目的舞台光束中央的舞者。仰或是一位私里不凡的仙女。
我已经看呆了。这是我这个艺术的门外汉对舞蹈最有感觉的一次，一些简单的形体语言竟有这么大的心里震撼力。这是我从来没理解过的。
佟彤边舞边唱：我的爱如潮水，爱如潮水它将 我向你推，爱如潮水，它将你我包围……
我敢保证，这歌声，每一个听到的人都会被陶醉。
这一切是真的吗？
我真幸福。
“抱我一下，好吗？”
佟彤说第一遍的时候，我根本没有听见。
纯情和浪漫对于我来说，已经是记忆里的故事了。那一年我十六岁，或者更小。
当我终于听清了佟彤在说什么的时候，我的动作有点象脑血栓后遗症的患者，颤颤的站起来，形态很机械呆板。我的心跳速度一定是时速一百七十公里。
佟彤很得体的在我怀里停留了几秒钟，像微风掠过水面，像蜻蜓抚过花蕊。
这几秒钟，已经足够让我麻木了。我没想到我在经历了如此多事儿后，仍是这么“面”。这句话我的一位朋友曾说过，但是此刻用在我身上，是那么的贴切和天衣无缝。
佟彤离开我的怀抱时，说了一句：你真是这么古板。便飘然地躲进了本应该属于我的卧室。
作者简介:
范錚，高中语文老师，十七年只教高三。业余时间创作了大量的小说，散文，诗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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