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节祭我的严父慈母
窦变丽
年年清明,春雨濛濛,怀念亲人守孤灯。雨打浮萍,花落无声,往事悠悠成追梦,天国无忧伴寒星。生,无病痛;死,平安行。
清明年年,细雨绵绵,追忆亲人泪涟涟。天地昏暗,风儿透寒,跪拜坟头烧纸钱,紧闭双眼声声唤。今生,已不见;来世,再续缘。来世再续缘一定续缘!

我出生在荆山垣脚下,石川河畔一个很贫穷的农户家庭,六十年代末缺衣少穿,百姓不能温饱……回想我能活到现在也是一个命运的宠儿。
感恩我严父慈母的养育之恩。感恩我命中的所有相遇。
一天拂晓时分,我的母亲十月怀胎一日分娩,将我带到了这个世界上,我的到来没有给这个家庭,这个家族带来一点欢笑,反而母亲遭受了很大的歧视。在窦氏家族中,我爷弟兄八个,我大弟兄四个,家家有男儿,我前头有两个姐姐,唯独我家……我婆我爷一看又是一个女娃子,当时就翻了脸,不照顾虚弱的母亲也更不理我这个女娃子,有人说拿我换别人家的男娃,有人让把我扔到碳渣窝里,有人想把我送人……满堡子风雨突起,二份里又生了一个女娃子(我大牌坊老二)。

母亲因为体弱,伤心,奶水嘎然停止,父亲借了别人家供应的糖票买了一斤红糖,用棉签沾了喂我,我这个小冤家硬是不买账,棉签裹得干干净净,还四体扑腾,分明是没有吃饱。母亲便告诉父亲说:“她是一个命,如果觉得是个女娃的话就起名叫~变娃吧”。(这就是我名字的由来)以后我要上学,就随着姐姐的名字丽字开头~称呼为~变丽。

随着我的一天天长大,第三个年头的大约这个时分,母亲把弟弟带到了人间,我爷从西安县城托人买了很多宝塔炼乳,我婆把石子馍打了高高的几摞摞。整个家族,满堡子的人别提有多高兴。窦老二有了顶门杠子。我婆一双小金玲的脚跑的真是个欢。窦老七地主老财的拐拐子也是抡了个圆(我爷牌坊老七,我爷的外号)。随着弟弟的降生我大我妈还是爱我,我大弟弟三岁,或许是父系基因的遗传吧,我修长的腿,灵巧的五官,细高细高的,似乎是营养不良吧?父亲母亲多少次望着我的身材,总有一份莫名的惆怅~这女子不是一个下苦的料,要是不好好念书往后找怎样的下嫁?我大还说让我好好念书到省城里当官。我大弟弟三岁,母亲总是把弟弟的炼乳,干馍偷偷的分给我吃,生怕我口细,奸餐,吃不饱,长不胖。
我一天天长大,一次次眼吧吧看着我爷把一个点心用切面刀分成四份给堂哥堂弟们分着吃……
一天早上,我伯急匆匆的跑过来说:“大有病了,咳嗽的厉害,把大拉到三院里去看”(那时的富平医院)。父亲拾掇好架子车,我也跟着去了,还没有出堡子,我蹬蹬跑到架子车前头,一把抓住了架子车辕,对我大说:“把这老汉倒到城壕里,叫我坐到车子上”。我大随即瞟了我一眼说:“把我娃外碎腿跑得乏的,要么回去吧”。我嫌把我大挣的硬要跟着去。我爷听见了我说的话,把拐仗在架子车绑绑子上弹的咚咚咚咚!叫着我大的小名,大声叫骂,不是养爷的孙子,不是养爷的孙子!把我吓得谷堆堆的就到架子车后面一声不吭。父亲便答应平路上让我也坐到车子辕头里,凹凸路让我下来跟着掀车子。别提我坐到架子车上的那一顺间,我两腿掉到半空,不停的回头,生怕那爷爷给我一拐拐子!不几分钟我硬是要下来跑,提心掉胆的劲!真是叫我爷把我吓失塌咧!
伴随着我爷的漫骂声我们到了县医院(现在想起来是我小孩自己吓自己,现在想起我爷是真有病,病人心烦,难受,呻吟)有一天我放学回来,母亲告诉我说:“变呀,你爷病重想见你”,我飞也似的跑到我伯家里,堂兄弟姐妹二十几人,还有亲戚本家几十人围了几圈,我冲到我爷跟前,大声喊了一声爷爷,爷爷拉着我的手,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把一个囫囵的点心塞到了我的手里,说了声:“我娃灵的很,我娃好好念书,能到省城里住洋楼”……
我虽然是一个女儿身,但总是和男娃子在一起打捶,玩耍,觉得男娃子劲大,能用上,也好哄。和男娃子出去割草,我割得快但是提不动,于是便有替别人答卷这一说(卷子得数对,过程全错,功换功)几个男娃子说我失弄了他,合计着要打我,把我吓得藏到我妈脊背后头。

也有润润他妈硬是要把他提回来的草想要回去。还有白天割草看好那个杨树园里的知了壳我天不明就去摸了。偷了人家褚垣的苜蓿抓住了还不认帐,骂人家,原上娃,挖小蒜,拾牛粪,打搅团。下河拾材,上垣掘苜蓿等等是我的长项。偷了人家河对岸的菜豇豆被人撵的一溜烟跑回了家,就这背着牛头不认脏,边跑边骂,河对岸的娃不要脸,骑个毛驴打个伞。动了多少乱子,淘了多少气,我都爱和男娃子在一起,我跑的欢,骂的增,打不过。(想起这些孩时无赖,感恩谁呢?)

渐渐的,我长大了,你们一门心事供我上学念书,锄头没有扛过,铁掀不曾动过,空架子车都没有推过,硬是白白的把我养活了二十几年。
我上高中的时候,家里人吃两搅馍,我吃着纯麦面馍,那个时候,河里水大,我大挽起裤腿,掀着那二八加重自行车三天一趟给我送馍。我大穿的烂的和啥似的……希望我能够跳出农门,替他荣光耀祖……(真是亏了的心,愧对于我的娘亲)

1990年,为了圆自己进学校教书的梦,没有任何婚姻程序,你一手把我推到了这个山东移民家里,山东人和陕西人的生活习惯不大相同,再加上两个家庭的教育相差甚远,多少次,好些年,我回去了不想回来,双亲啊!受尽了煎熬,不知如何是好?
还是我的双亲懂我,你们语重心长的对我说:回去吧,住到这不是长法,你如果忘不了的话就好好的供两个娃上学念书,娃考上了大学,你的心事就了了。是的,那个年代择了这段婚姻,坚持到今天是对的。

有一次我大把我和娃送到姚村沟口,交代后事一样的说:“在我老了的时候,不要火葬,我不睡土窑洞,要用砖鼔墓”。
2003年春,我在三贤小学教书,得到我大重病的消息我们立马赶了回去,我下摩托车的瞬间两个长辈一人一边驾住我,对我说:“你大不行了,不准哭。”我听了她们的话,没有哭,手伸进衣襟你胸口还是热的,眼睛也没有完全闭上,是因为没有见我。我忽想起我大的交代,随即找到总管说事,我七娃哥(队长)骂我出门人胡耍胆大,他弟兄四个都没有给他大鼔墓。人实在急了就说:“今个这墓鼓也得鼓,不鼓也得鼓,你们不鼓我自己来”。随即脱了孝衫推了架子车到门口装砖。(彰显了山东彪汉的本色)
我长命哥(我的化学老师)看看没辄和七娃合计了几句(觉得拢不住这个山东女婿)和我商量好最终还是满足了你的意愿。
有人说她是一棵小草,那我就是我荆山垣上的一株野小蒜。有人说她是半山疯,我就是石川河里的野丫头……没人欣赏自带光芒。在你们的呵护下顽强的活着。九年以后,我妈也随你去了……

一切过错归为历史,业绩归于世人吧!
忆岁月谁也不欠,唯有双亲恩未还。
年年清明,今又清明,我泪水涟涟,来世再续缘。
2020年清明节随写。
编辑:高玉虎
作者:窦变丽,网名彻悟人生,西安市阎良区北屯街道办秦家村人。格言,愿以书为萌,以孩为友,感动为笔书写真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