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 明 文/ 异乡客
清明节在我的印象中只是一个节气。家乡有句农谚:“清明前十架田”意思就是清明前十天必须开犁播种,否则就误了农时。至于清明的祭祀,要比“天社”简慢的多,有些离袓坟远的人家,到了清明这天,在家的就近处,选个比较空旷的地方,地上画一个大圆圈,中间再画个十字,周围奠上献茶,把纸钱和冥币放在圆圈里面点着,在飘飞的纸灰和缭绕的青烟里瞌三头,就了事了。
家乡的清明节农事重于祭祀,我记得每年的清明前,我和父亲从马棚搬出种田要用的所有农具,给新式步犁套上崭新的铧尖子,给链枷换上厚实的毡垫子,肚棍上的绳子如果有磨损坏了的,换上新的板子皮条或结实的尼龙绳。然后把选好的种子摊开在院子里,在日光里爆晒(说是种子越干发芽率越高)之后再拌上农药。我和父亲做这些事情的时候一丝不苟、格外细心,一再提醒:清明近在眼前了,人误地一时、地误人一年,千万马虎不得。

我家挨着袓坟有一块承包地,我和父亲年年特意留着清明的那一天去播种,天没亮的时候小叔叔、大哥拿着纸钱、油香、献茶来到我家,放在堂屋的大红柜上招呼一声就走了。父亲在一个背斗里,装上全族的纸钱、冥币、油香、献茶,满满一背斗。我和父亲把种子、化肥和犁铧驮在马背上,早早就出发了。
清明的天气总是很好,没有清明时节雨纷纷,也看不到路上的行人欲断魂似的样子。反倒气清景明、万物皆显,从大山后面探出头来的太阳照在身上,象从山沟里头刮出来的风没有一丝暖意,天空瓦蓝瓦蓝的,不见一丝云彩。父亲空手拉着马走在前面,我背着背斗拉着另一匹马跟在后面,一切感觉非常惬意,没有一点要去祭袓的哀思和悲切。

到了地边卸下马背上的东西,我和父亲走进坟地,我把献茶泼洒在石桌上,父亲从背斗里拿出纸钱、冥币,堆成一堆,油香放在纸钱的最上面,父亲点着纸钱拿一根细木棍挑动着着火的纸钱,纸灰在坟地里四处飘飞,油香烧得焦黑,一股焦香弥漫着整个坟地。父亲不说一句话,我也一句话不说,默默地看着红红的火焰,看父亲的脸,好像想起了什么,一脸肃穆和哀思的神情。待到纸钱着完之后,我和父亲瞌了三个头,做了一个礼,父亲还是啥话都不说默默地转身离开坟地,我背上背斗跟着父亲…
每年的清明节我都是这样过的,年年如此几乎一成不变。听说有些地方过清明节有很多讲究,比如扫墓铲草、放风筝,比如踏青插柳。坟墓上的草我们从来不铲,那怕长成草地也一根不动。在家乡亘古以来我没见过放风筝的,别说清明,就是到了三月三家乡的天空不见一只风筝。至于踏青插柳更是不对景儿,家乡的春天总是姗姗来迟,到清明时节草芽儿只有一公分高,向阳处也不足一寸,盖不住枯萎的黄草败叶,无青可踏。柳树上的叶子还没有展开,全是水泡泡一样的嫰芽儿,也是无柳可插。也许这些都是南方人过清明的习俗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