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念母亲
程桂梅
2009年的腊月小年,亲爱的母亲撒手而归,驾鹤西去。亲人们撕心裂肺,嚎啕大哭。
最让我不能自容的是,当天去看妈时,她一见我来高兴地说:“桂子,你别走了……”,我给她喂桔子只敢让扎水,怕噎着,我躺在她身边摸着妈那肿涨的手,问难受不?她说不难受。公司打电话有事,我便忘了给妈的承诺,回了公司。
下午刚下班,妹妹打电话说妈不行了,说想见姨让我叫上一起来……没想到这竟是最后的永别!悔自己在妈最需要的吋候不在身边,把公事那么当真,为什么不请几天假好好陪陪妈妈,我好糊涂呀,妈都哪样了我还以为她会好起来。一切却晚了。这时候才理解“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孝而亲不待”的含义了。

母亲刚强、善良、勤劳、贤惠。十七岁嫁到程家。当时一大家十八口人,有祖母,婆婆,伯父一家,叔父一家,公公被国民党抓去当兵,她任劳任怨为一家老小做饭做衣服。后来分家后和父亲生养七个儿女,省吃俭用,历尽艰辛,培养子女成人。
记忆中我从小起床后母亲都把庭院打扫干净,饭做好。小时候上学要提火盆,她早早地为我们生好火盆。一放学就能吃上热呼的饭。母亲永远有干不完的活,女子多要陪嫁,常年得空就纺线织布,经常累的躺在坑上还缠岁子(织布用的),母亲心灵手巧,经常帮助邻居"结线子,(结好放到织布机上),做花馍。
前些年,川道的水地一年种两料经济作物,夏天收了麻后种白菜,冬天农活闲了母亲就在窑洞里(冬暖夏凉)拆麻(拨麻皮)常听父亲挎讲母亲拆的麻又细又均,买时总验为一等。能买上好价钱。
母亲在村是有名的贤惠清白人,与人为善,不说别人闲话。父亲在村当队长,有时得罪人,母亲从来不参与。家里来人了母亲瑞茶倒水,不插话。
特别是五个女子没有张口要过彩礼的。常听父母说不走亲亲是两家,走了亲亲是一家。体贴对方,不为难亲亲。
五个女婿没有重说过一个,她常说,女婿是上门客,要给留面子。既是两口子吵架了,女婿上门叫妻子回家,母亲都装做不知道,从来不说女婿。所以女婿们都很尊敬她。女儿们的婚姻也很幸福。
父亲是家里的顶梁柱,吃饭时母亲总是把小桌擦的干干净净,等父亲下地一回来,饭菜快子都放好,父亲动快子后儿女们才能吃,吃面时先给父亲挑一碗嚷面(父亲干重体力活)儿女们吃汤面,母亲总是最后一个端碗的。家里有好吃的总是留给儿女,她说儿女们长身体,自已舍不得吃。当我们硬让她吃时,她总是笑着说“妈不爱吃,你们吃吧”。
老天有时下长眼,净让好人多遭难,人生的三大不幸都让善良的母亲遇上了!
母亲五十三岁时,父亲因病去逝。当时哥嫂二十六岁,有一男孩二岁,我二十一岁,妹妹十八岁,弟弟十二岁,三个姐姐都嫁了。母亲坚强的支撑着这个家。福如双至,祸不单行。第二年嫂子怀孕数月因患暴发性肝炎失去了生命,当时年仅27岁,留下一个三岁男孩。母亲接受不了这沉重的打击,胸膜积水住进了医院。瘦的皮包骨,眼窝深陷。我当时怀孕四个月,在医院照顾母亲,妹妹在家照顾侄子。因家里遭遇不好,弟弟初中毕业再没上学。弟弟很懂事,他不到十岁就垮上自行车卖冰棍,毕业后卖大蒜,在电厂卸煤。母亲考虑到弟弟要有一个手艺好说媳妇(当时农村娃有手艺就算有出息)让父亲的门生带上学瓦工。有一天,刚下过雨,突气中有雾,在给芝川一家盖门房,这家房屋离高压线近,弟弟上去干活(学徒勤快)被高压线电击身亡。失去幼子,差点要了母亲的命。怎么能度过这一关,母亲哭的死去活来。舅舅和叔父与工头交涉给了两千元,做为母亲的养老金。当时记得母亲说没娃了要钱花不下去,她花这钱时心里流血。再说工头是娃的师傅,他也不情愿发生这事故,硬是退了一千元,说师傅没有功劳还有苦劳。这师傅感激不尽。村邻们都说母亲明事理,不是常人能做到的。
事后她经常哭,还有一个孙子要抚养,我怕她老是哭,过几天把母亲和侄子接到自家住几天陪她说话,总算是熬过去了。
一天一天过去了,孙子长大成人,参军,参加工作,儿女们的光景都好了,母亲却老了,习惯在儿子家住,韩城人把儿子家当自家,到女儿家是客人,想让妈在女家住几天,叫不来她刚强不愿给女儿填麻烦。我就哄妈说,我忙不过来,你帮我做饭,肯定来。不管是哪个女儿,只要说让妈帮忙,没问题。
有一次母亲说她买菜回来找不着路,我也没在意,后来才知道那是老年痴呆的前兆。她不爱与人交流,不爱看电视,收拾卫生爱干净,经常手内拿着抹布抹的不停,后来发展到有时认不得子女,都不能自理了还说我给你们做饭去。
妈,您的儿女们都过的很好,逢年过节,我们给您和我大多烧点票子,在那边再也不要舍不得花钱,安息吧!

